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纵马逆着寒风朔雪疾驰而来,马蹄踏起阵阵白雪。
他目光触及不远处刺眼的鲜红,黑色瞳孔震颤了一下,严峻的脸色更沉了几分,嘴唇抿紧,用力挥了一下马鞭,烈马一下子窜了出去。
几个杀手注意到有很强的杀气袭来,下意识转身望去,只见一个玄衣少年骑着烈马向他们疾驰而来,想来是来救人的,他们怕横生枝节便想先杀了马车内的易氏夫妇。
刚转身就感觉到一阵凌冽的飓风向他们袭来,他们下意识运起手中的大刀抵挡,可是那枪势如虹,大刀震得飞了出去,将他们逼落雪地,长枪插入马车之上,枪势把马车的车顶给掀了起来。
坐在马内的易氏夫妇刚想起身便听得外面传来马蹄声而后便是一阵飓风夹着白雪的呼啸之声,惊得拉车的马震颤了一下,整个马车剧烈晃了晃。
他们没站稳一下子摔回座上,也来不及作出反应便听见兵器相碰的声音而后便见插入马车车顶上的闪着寒光的枪刃。
落景渊踏着烈马,脚尖轻点,跃身落在马车前辕之上,目光落在紧紧扯着帷帘坚守到最后一刻的将士身上,黑眸涌起钦佩之情,轻声说了句:“抱歉来晚了,但是诸位英雄放心如今我来了定会护好他们的。”
几个杀手知道身前的少年武功高强,脸色一沉,眉宇皆是警惕地发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蹚这趟浑水?”
落景渊眼神凌冽地看向他们,目光冰冷如同看死人一般,一手拔出破风枪,利落地挽了个枪花,沉声道:
“我只是个路过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客罢了,他们是兵将实在不应死在这荒野之中,你们既然取了他们性命,那在下只能请诸君赴死了。”
几个杀手目露不悦,冷笑道:“我们知道兄台武功不俗,可开口就说要取我们性命未免也太过狂妄了!”
“二位好好待在马车内。”
落景渊对车内之人嘱咐了一句而后从容闪身迎上了他们迅猛的攻击。
刀刃和长枪相碰带出阵阵杀气凌冽的飓风,纷飞的雪花和击起的地上的落雪交织,杀手的杀气凶猛在落明轩的破风枪下却如同昙花一现,半响便凋零在枪刃之下。
当泛着银光的长枪枪刃抵在最后一个杀手喉头前,落景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朗声道:“我既敢放话出来,那就有狂妄的资本,素雪送行对于你们杀手来说倒也是风雅之事了。”
.面对抵在喉头的枪刃那杀手并未惧怕,只是冷声发问道:“你可知道我们身后之人,他们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少年能惹的起的。”
“我想杀你便杀你又何须看你身后之人,既敢取你性命那你身后之人我又岂会惧怕。”
落明渊眼中寒光一闪,一抹鲜红溅到雪地上,那人彻底没了气息。
落景渊回身,动作郑重又小心地从死去将士手中扯出紧抓的帷帘,动作轻柔地将他们平放到纯白的雪地上,小心地合上了他们的双目。
易氏夫妇知道祸事已息,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
将士们失去生气的身形落在他们略有浑浊的眼眸中,他们眼眶瞬间染红,神色哀伤,上一刻还同他们打趣讨乖的孩子,下一刻却为了保护他们死在冰冷的雪地上。
他们感激地看了眼落景渊而后在他的搀扶下踉跄着下了马车,拱着身子艰难地蹲了下来,苍老粗糙的双手震颤着小心地抚摸通红僵着的手,眼中的浊泪直流,嘴唇震颤,哑着声像是哄孩子一样慈爱道:
“孩子们是你们救了我们啊,真真切切护好了我们,你们安心,回到邑城我们定会让军儿遣人来接你们回家,有劳你们在这儿等等。”
落景渊心有不忍却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老爷夫人请节哀,大悲伤身,还望保重身体。”
易氏夫妇擦了擦眼泪,抬眸对上落景渊的双眸,感激地致谢道:“多谢少侠仗义相救,我们二人是邑城易胜军将军的双亲,劳烦少侠告知姓名,我们倒是也好报答少侠救命恩情。”
“我叫落景渊,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何况易将军镇守邑城要塞多年,护启明百姓无虞,您二位是易将军的亲眷,我又怎敢以救命恩人自居,那岂不成了不仁不义之人。”
落景渊见易氏夫妇目光相视,有些不知所措,继续开口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人定会再来的,我先护送二位到附近的小镇暂作休息,等风雪停了就亲自护送二位安然到邑城,如何?”
“好,如此便有劳落少侠了。”
易氏夫妇见落景渊不愿提及报恩之事只能按下不表,心中计较到了邑城再同易胜军商榷报恩之事,点头应了他的提议。
落景渊将兵将们移靠在一旁路边的大树上而后折返发现马车的车轮已经损毁,用不了了,只能扶他们二人上马,自己牵着缰绳慢慢往小镇方向走去。
簌簌而下的白雪很快就将他们走出的痕迹掩盖上了,待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之际,横在路上损毁的那辆马车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主道上出现一辆马车继续向邑城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