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之白日带着秦朝歌众人一同游览恒辰城之景,夜里就在书房中处理消息的事情,案上跃动的烛光隐在他眼眸却化解不了眼眸的幽深和冷意。
他本想着悄悄去铸铁署查一下这些年精铁流通的去向,可怎奈他这几年为了查探当年的真相和陈尚书一派所犯下的罪却疏忽了对朝堂的留意,陈尚书这几年利用手中的权势威逼利诱拉拢了各个署、司的重要官员,若拉拢不成便暗害贬斥,如今的铸铁署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若他牟然行动,定会打草惊蛇。
思虑半晌,他幽深的眼眸浮现了坚定的神色,嘴角泛起冷笑,看来是时候要和他们斗上一斗了,只有让敌人都动起来才有机会一举拿捏住他的命脉将他连根拔起。
谢远之提起毛笔,很快一封信就书写完成了,他利落地将手中的信装入信函中而后用蜡封口,低声唤了声:“连城。”
一个玄色的身影出现在书房中,连城俯首恭敬道:“连城在,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谢远之将信函递给他,郑重地吩咐道:“你将这封信交予白鲟,让他们将信函交到青州城何大人手中,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
连城双手接过信函,利落转身再度消失在夜幕之中。
谢远之揉了揉疲惫的额角,便听到了这几日一直准时响起的熟悉的脚步声,人来到身前,他头也不抬就吩咐道:“忠伯,我不是说了么,无论是什么召令还是来的什么人都给我回绝了,不必呈到我面前来。”
忠伯此次并未走开,语气为难道:“殿下您是吩咐过,若换做是宫里头来的,老奴自会按照殿下吩咐回绝过去,可如今这帖子却不是宫里头的,老奴也拿不定主意才来询问殿下的意思。”
“不是宫里头的?”
谢远之闻言抬眸落到忠伯递上前的那张简洁素净的帖子,用眼神示意忠伯继续说下去。
“这帖子是端王身边的陈舍大人亲自送来的——端王府开设宴会的邀请帖,端王还特地嘱咐殿下带上远道而来的朋友一同赴宴,端王向来不太......按常理做事,这难得办一次宴会,若是殿下不去怕是有些不妥。”
忠伯斟酌了一下用词,婉言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其实稍稍一想就知道向来讨厌参加宴会的端王如今主动办起了宴会还宴请恒辰城世家贵族不过是上面那位的意思,真正的目的在于给殿下办一场接风宴同时堵住众人的嘴。
谢远之揉额角的手一顿,他可太了解这位皇叔了,面上看着一副无欲无求、志在山水、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则心中的弯弯绕绕比起他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常常做出令赤羽皇叔和父皇头疼的事情来,若此番他驳斥了他的面子,那之后的日子怕是安生不得了。
“既然端王叔好意相邀,那我也没有不去之理。”
谢远之接过帖子又吩咐道:“忠伯,明日你唤人来给朝歌他们准备几套出席宴会的衣服吧。”
忠伯见他松了口应下这才安心下来,恭敬颔首称是。
次日一早,秦朝歌刚踏入华阳殿就见忠伯带着几个绣娘对着落景渊和许破俘就是一顿比划,两人一脸茫然显然是在情况之外。
“忠伯这是怎么回事?”
秦朝歌疑惑地看向一旁挂着慈祥笑意的忠伯。
忠伯见秦朝歌来了,微微颔首示意,“朝歌姑娘您醒了?老奴这是在领绣娘量身形要给你们做几套宴会上穿的衣服呢。”
“宴会?什么宴会?”
“昨夜端王遣人送来的帖子,十日后端王在府中设宴宴请百家,端王还特地吩咐殿下带上姑娘和两位公子一同赴宴,这不,殿下第一时间便令老奴寻来城中绣功最好的绣娘为姑娘和两位公子赶制衣袍了么。”
“原来如此。”
秦朝歌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端王的脸才惊觉她来城中这么久竟然都忘了拜访他了,如今这个宴会由头确实不错。
“那正好,我可以借助此次宴会拜见一下端王也算是遵循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顺道还可以将府上他私藏的话本一并拉走。”
谢远之刚好踏入庭院将她的一番话听入了耳中,目光落在美滋滋打着小算盘的小脸上,逗弄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你不是履行约定而是眼馋端皇叔府上私藏的话本吧,什么约定拜访不过是顺带的。”
秦朝歌瞪了眼一副慵懒眼中带着揶揄的谢远之,没好气道:“你这家伙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看破不戳破。”
“你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我戳不戳破有什么关系。”
谢远之将手中的买来的糕点递给她,无奈摇摇头。
“懒得同你计较。”
秦朝歌也不客气,接过糕点,素手捻起一块,狠狠咬了一口,甜而不腻清香怡人的滋味充斥她的味蕾,尽管不想同谢远之说话却还是坦率的夸道:“糕点不错,滋味和王嫣带来的一样好吃。”
谢远之溺宠笑笑,“好吃就多吃点,慢点吃可别呛着了。”
“你话真多,像个老头一样。”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师姐,我还没用早膳呢,给我留几个!”
“行行行,管够,不够再让这个家伙去买,刚好可以锻炼下他的老胳膊老腿的。”
“......”
谢远之心里暗自嘀咕,当真是小没良心的,使唤他使唤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大师兄,你要不要吃?”
落景渊煞有介事挑眉看向谢远之,轻笑拒绝了秦朝歌的好意邀请:“我就不必了,我本就对甜食无感,可犯不着被人记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