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帝知晓明珠郡主在灵泉山遇刺之事,惊怒万分,朝中百官皆不敢发出一语恐触怒龙颜。
陈尚书举荐张折颜全权调查关于刺杀之事,朝中众人心知肚明这张折颜乃他的左膀右臂,只是都不解为何他会无故插手此事。
启明帝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晦暗,沉默半响似在思虑,忽的视线转到一脸恭敬面色淡然立在一旁的谢励璟,低沉的嗓音中夹着不可忽视的威严:“静王,关于陈爱卿举荐张寺卿查理明珠郡主一案,你有什么看法?”
谢励璟上前一步,拱手躬身道:“回禀陛下,儿臣以为张寺卿恪尽职守、熟知帝都事务和情况,若由他来主理调查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
陈尚书和张折颜听到谢励璟附议了他们的提议,心中一愣,悄然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又毕恭毕敬地垂眸俯首静静等待圣意。
启明帝黑沉的眼眸直直望入谢励璟那双温润含笑却让人难以看穿的清眸,就像是一把杀气昂昂的刀剑遇上柔和的水一样,奈何不了半分,这场无声的较量终究还是以两人同时敛回目光结束。
“既然诸卿都觉得张寺卿是最合适的人选,那此次明珠郡主遇刺一事就交由张寺卿你负责了。”
启明帝一抬手,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让人忍不住折服。
张折颜上前一步,语气铿锵地领命道:“多谢陛下信任,臣定不辜负圣上信任将那刺杀郡主的幕后之人给查出来。”
启明帝轻轻颔首,低沉厚重的嗓音中夹杂着赏识之緖,“张寺卿果真不愧是朝中的栋梁之才,不但有伟略之才,更有当仁不让的赤诚之心,当真是给朝堂众卿做了一个好的表率。”
张折颜被启明帝的夸赞夸得整个人都生起一种飘飘然之感,原本轻微有些佝偻的腰背也不自觉挺了挺,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嘴上却做出谦卑姿态道:“陛下谬赞,臣受之有愧。臣不过是尽了为臣者的本分,护卫城中安危,为圣上分忧罢了,哪里能堪得上能成为群臣表率,陛下着实是折煞臣下了。”
“张寺卿还是太过谦虚了。”
启明帝摆摆手,肃穆威严的脸上染上一丝愁色,“定国长公主和忠勇候带兵镇守辽原城数年为启明支起南境的一道屏障,明珠郡主乃他们唯一掌珠若有什么闪失,朕有何面目见功臣,若不尽快查清岂不寒了忠臣良将的心。”
张折颜心底的喜悦得意之绪忽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霎时间通透头顶凉到脚底,恭敬道:“陛下放心,臣定殚精竭虑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半点懈怠。”
“爱卿的能力朕自是放心的,只是……”
启明帝顿了顿才又道:“朝中武将向来对文臣处理政事的能力持疑,若不给个具体的时限,他们难免会觉得朝廷在糊弄他们而更会觉得文官尸位素餐。”
“尸位素餐”一词出口,朝中众臣像是被泰山压顶的威严压得脊背都下意识弯低了些,眼眸也垂得更低了,刚涉足朝政见识尚浅心智尚待磨砺的官员更是在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间这件差事竟成了鸡肋一般,张折颜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说着不敢而后又将身子低了低。
“还有十日太后就要回皇城了,她向来视明珠郡主为掌中珠、心头肉,若她晓得嫣然遇刺之事定会慌乱担忧、寝食难安。如今太后年岁已高,太医说过不宜情绪太过起伏,此事还望爱卿能在太后回城之前有个定论。”
“陛下,此事……”
张折颜下意识瞥了眼陈尚书,面露难色。
启明帝脸色登时一沉,沉声冷气道:“刺杀之人多达三四十人又胆敢在清泉山刺杀,皇城中集聚的皆是才华卓绝之臣,难不成连查个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幕后黑手都这般难么。”
幽暗深沉的双眸扫了一眼坐下群臣,冷哼一声,怒道:“彼时朕还道是文臣武将天生不合,如今却也不得不重新思量武将所说的‘尸位素餐’是否确有其事了!”
张折颜背上冷汗直流,连忙跪倒,“陛下息怒,臣定会在太后回城之前将案子了解,将那贼人揪出来,决不会惊动烦扰太后,让太后多费心神的。”
得了张折颜实实在在的保证,启明帝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许,颔首沉声道:“既如此,朕就等张爱卿的好消息了。”
“是,陛下。”
身旁的苏泉向来是个会看眼色的,适时扯高嗓子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直到听到“退朝”二字,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张折颜更像在油锅里煎炸过一番一样,心中一阵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