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非面露苦色,连忙低头行礼:“陛下,臣可从来不偷懒,也不敢偷懒,臣一早就去了长乐宫请安,还向太皇太后请示火炕使用可有需要改进之处。”
“你啊!你啊!”刘彻忍不住轻笑两声,“这事昨日太皇太后就派人来禀过了。”刘彻从案几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太皇太后说,这火炕暖和得很,来人还说连殿内熏笼都撤了。”刘彻忽然挑眉,“你这么早去长乐宫请安,可赏你什么了?”
萧非听见刘彻的轻笑声,抬起头来,“回陛下,赐了一对白玉壁。”
刘彻活动着肩膀,走至萧非面前:“太皇太后都赏了,朕也不能小气。”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萧非。
萧非听见刘彻要赏赐他,眼睛不自觉的露出渴望神色。
刘彻打趣萧非:“你说我赏你点什么好呢?”
“什么都行陛下。”萧非发现自己刚刚的样子有点丢人,连忙低头。
刘彻看萧非这个样子,不再打趣他,转头对正在搬运竹简的宦官吩咐,“派个人,去少府取二十金来,送到酂侯府中。”又转回头对萧非说,“朕觉得,以你的性子,赏你珍宝古玩你也不懂,最后也是堆在府中库房里生灰,不如赏金实在。”
萧非连忙点头:“还是陛下了解臣,臣谢陛下恩赏。”
“别低着头了。”刘彻指着案几上的简牍奏章,“不用你出什么主意,一会给朕分门别类放好。记住朕让你拿那个,你就拿那个,别拿错就行。”
萧非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跟在刘彻身后来到案前。
刘彻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萧非也挽起袖子,开始整理这些简牍奏章。他先按郡国分开。河东的、南阳的、陇西的;再按轻重缓急排序,紧要的比如赈灾放在最上层,不紧要的比如哪里有异象啊这些放在最下面。刚开始还算顺手,只是时不时需要将刘彻要的奏章简牍递过去。
萧非好不容易将案上的简牍奏章分门别类放好,又接过宦官递过来的简牍奏章一一放好,刚想轻松轻松。
殿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名谒者各抱着一摞简牍奏章进来,将这些堆在侧边的黑漆案几上,转眼就摞起半人高。
“继续分门别类。”刘彻头也不抬地吩咐。
宦官立刻一个一个的递给萧非,萧非看一眼后马上按照刚才那样放好,最后居然变成机械性工作了。终于将刚刚三名谒者的弄完。
刚刚轻松一炷香的时间,又有新的简牍奏章源源不断送来。萧非额上渐渐沁出汗珠,刘彻抬头看了一眼萧非的表现,满意的点点头。
殿中的铜漏滴答作响,往常数着时间上值的萧非,今日无暇顾及。
“快到午时了。”刘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萧非这才从忙碌中抬起头,脖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走,一起去用膳。”刘彻站起就要转身去后殿。
萧非摇摇头,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心想:“和你再去用膳,我得憋死。”壮着胆子提出想了个借口:“陛下,我想出去透口气。”
刘彻挑了挑眉:“哦?宫里准备的膳食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
萧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陛下,下午还要上值,我想静一静。”
“哈哈哈!那你去吧!”刘彻没有再管萧非,进入后殿。
走出宫门时,太阳正高悬在头顶,照在未化的雪上,晃得人眼前发花。萧非眯着眼睛找到了自家马车,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怎么这副模样?”家长连忙端着热水递给萧非。
“累的。”萧非只吐出这两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家丞没再多问,连忙准备膳食。
吃饭时萧非恢复了一些元气,“家丞,太皇太后赏赐的玉璧,到时候在腊祭上用,不违反礼节吧!”
“唯!”这回家丞答应的十分痛快。
下午的上值比萧非想象中糟糕得多。本以为还是像上午那样坐在案前,没想到刚进入大殿就被刘彻指派了递送简牍奏章的任务。
“这些要送到太常那里,这些给丞相,这些是御史大夫的......”宦官一边说一边把一摞摞捆好的简牍奏章堆到我怀里萧非面前。
“还要用我去送?”萧非十分诧异。
“不光是让你去送,主要是让你去熟悉一下朝廷各个部门,作为侍中,三公九卿都认不全怎么行。”刘彻看着就知道摸鱼的萧非也有些无奈。
萧非抱着简牍奏章离去,出了殿门才敢低声抗议:“我怎么认不全,我在前两天大朝会时就认全了。”
就这样,整个下午萧非在长安城各处奔波。给丞相送完关于讨论迁移国内富户到茂陵的简牍奏章刚回来,又被派去给少府送账目,送外少府又被派去卫尉那里,刚从卫尉那里回来,又被要求去给太仆送马政记录。
太阳西斜时,萧非终于送完了最后一批简牍。下值离开宣室殿,累的没忍住就坐在宣室殿台阶上休息,内心却疯狂吐槽:“刘彻,你就是在整我,好多只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谁去都行,非得让我跑一趟。幸亏我有马车,要不然就废了。”
“这位君侯,可需要帮忙?”
一个低沉又带着些笑意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萧非迟钝地转过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回了回神,才意识到站在面前的是谁。“卫将军,你也来打趣我。”萧非慢慢起身。
卫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萧非的胳膊,“哈哈,你怎么这个样子。”
“还不是陛下,这一下午,没干别的,光来回跑了,没累死我。”萧非冲着宣室殿努了努嘴。
“嘘~”卫青连忙捂住萧非的嘴,“我的酂侯啊!可别瞎说。”
萧非移开卫青的手,“今日我去廷尉,看他们还挺清闲啊!不是说禁奸止邪吗?仲卿兄!可知廷尉最新消息?”
卫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卫青抬手装作整理冠带,实则借这个动作挡住了可能窥探的视线:“昨日廷尉面圣时你休沐。”卫青的声音比先前更轻,“我因为当值听到了只言片语,因田窦两家的缘故,已经决定结束对长安的禁奸止邪行动了。”
萧非心想:“果然如此,看来昨日洗马打探的没错。田窦两家还是将其压下来了,看来长安要风平浪静些时日了。”萧非低声询问:“那堂邑侯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