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非猛地吸了一口气,迅速转身对着紧闭的堂门方向,朗声高呼道:“来人啊!快来人!”
许昌一听萧非喊叫,急得差点跳起来,一时间也顾不得地上的过期了,快步来到萧非身旁压低声音斥道:“酂侯!你不要声张啊!此事......”接着就要用手捂住萧非的嘴。
然而,为时已晚。许昌话未说完。
守候在丞相府正堂外的丞相府属官和卫士,此刻听到里面传来萧非清晰的“来人!”呼喊声,且声音急促,不敢耽搁。
只听“哐!”的一声,正堂的大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几名丞相府属官和卫士迅速冲了进来,齐声道:“丞......”他们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堂内诡异的景象:丞相许昌一脸焦急;地上躺着晕倒的大行令过期;前来传旨的酂侯萧非站在一旁,面色沉凝。瞬间进来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萧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不等许昌开口,立刻抢先发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迅速定性道:“大行令突发急症,晕倒了!快,来人将其小心扶下去。”接着用手一指丞相府属官,“你去立刻唤医官前来诊治!要快!”
冲进来的属官和侍卫们闻言,下意识地就要听从萧非这看似合理的命令上前抬人。然而,就在刚刚要迈步子时,他们的动作却猛地顿住,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丞相许昌。
许昌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他死死地盯着萧非,眼神中复杂无比,有愤怒,有埋怨,更有一种被将了军的无力感。
萧非迎着许昌的目光,毫不退让,紧接着向前迈了一小步,压低了声语气意味深长道:“丞相,陛下还有事要我与 细细交代。此事,关乎圣意,不可为第二人所知,更不可出任何纰漏。另外刚刚陛下的话你也听到了,大行令此时最好病了”
许昌毕竟是丞相,是何等精明之人,瞬间听懂了萧非话中的意思,但是许昌没有立刻作出决定。脑中权衡利弊:皇帝的口谕是不想再见到大行令,而大行令偏偏晕倒在他听取口谕的正堂之上,这事若是闹大。瞬间许昌只能极其艰难地对那些望着他的属官挥了挥手,声音干涩地说道:“就按刚刚酂侯说的办。快将大行令扶下去,唤医官好生诊治。你们都要给本相记住,今日堂内之事,若有半句闲言碎语传出......”
许昌瞬间又恢复了丞相的威严,目光变得冰冷的扫过进入堂内的每一个人,“尔等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属官和侍卫们心中一凛,“唯!”连忙应声。
紧接着侍卫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大行令过期抬了起来,快速且安静地退出了正堂,那属官则紧紧跟随在侧。
很快,正堂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萧非和许昌二人,以及那座仿佛见证了这一切的屏风。
许昌看着人被抬走,眼看正堂就要重新关上,突然又想起什么,接着高喊一声:“慢!”喊完许昌走到门口,对外面沉声吩咐道:“所有人,退至院外值守。”接着伸手随便指了一热“ 去告知门大夫,今日丞相府不再接待任何访客。另外没有本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正堂半步!”说完刚要转身就又说道:“注意看好大行令,不许他与任何人单独见面。”说完这些这才转身重新回到正堂。
门关上后,外面传来应诺声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外面传来应声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许昌这才脸色难看至极看向萧非。
萧非面对这许昌那直直地刺向自己的目光,毫无反应,甚至还颇为自然地整理了一下方才因起身传谕而略有褶皱的袍袖,在整理的过程中心想:你瞪我也没用,比起你来,得罪刘彻死得更惨。然后对着许昌,用一种近乎反客为主的轻松语气说道:“丞相,这站着说话多累得慌啊!来,咱们坐下慢慢说。”说着,萧非便率先走回自己刚才的座位,安然落座,坐下后还顺手将面前那已经微凉的热水端起喝了一口。
萧非表现出的这副姿态,俨然一副自己才是这丞相府的主人的样子,而许昌反倒成了需要安抚的客人。
许昌被萧非这浑不在意其目光的态度噎得一滞,瞬间一股邪火直冲顶门,但看到萧非已然坐下,且神色平静,许昌深吸了一口气,多年的宦海沉浮,许昌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紧着许昌默念自己是丞相得注意仪态,费了半天劲将那翻腾的怒意强行压了下去。
许昌这才缓缓走回主位,拂衣坐下,腰杆挺得笔直,重新恢复了那份属于丞相的沉稳气度,只是脸色依旧冰冷。
许昌盯着萧非,语气带着明显的质问:“好,我坐下了。本相倒想好好听听,酂侯你方才那般作为,如今还有何高见可以赐教?”
萧非并未直接回答许昌的质问,心想:我只是来传旨的,你们给我弄了这么场大戏,还敢质疑我,你虽是丞相,但我也是列侯。紧接着萧非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平静用带着不容回避力量的目光直视许昌,反问道:“丞相,方才大行令过期隐匿在此,偷听陛下口谕,而口谕内容又恰恰关乎他的去留乃至生死。我高声唤人,你还有......你还动怒?莫非觉得我做得不对?”
说到这里萧非顿了顿,加重语气,“若我不如此做,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们二位将我拖下水,一同担上这密泄圣旨的干系吗?如果陛下因此不能达成目的,你们倒无所谓,难道要我也同你们一起玩火吗?”
许昌的气势顿时一弱,脸上闪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尴尬。确实如下萧非所说,许昌确实理亏。让大行令过期偷听,无论初衷如何,都是极大的过失。而萧非的举动,虽然粗暴,却是在第一时间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