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带着寒意,吹得后院的树叶沙沙作响。萧九坐在廊下,手里看似捧着医书,眼角余光却紧盯着院墙外的动静——自从昨天去镇外的破庙追查“巫蛊案”线索后,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那目光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心里清楚,这是京城的人追来了。“巫蛊案”牵连甚广,他作为关键证人,一直是那些人想要灭口的目标。之前在青溪镇养伤,不过是暂时的安稳,现在踪迹暴露,危险已然逼近。
萧九合上书,起身走到柴房。柴房里的东西不多,只有他来时穿的那身染血的玄色衣袍,还有苏清鸢给他的几件干净粗布衣裳。他将玄色衣袍叠好,放进一个破旧的布包里,又把苏清鸢之前给他的伤药也一并装进去——这些伤药虽不如空间药材奇效,却也能应急。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不能再留在青溪镇。苏清鸢救了他,他不能因为自己,把她和药膳坊都拖进“巫蛊案”的漩涡里。这份牵连,他承受不起,更不愿让她承受。
“你在收拾东西?”苏清鸢的声音从柴房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萧九回头,见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眼神复杂。他心里一紧,强装镇定地说:“嗯,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该离开青溪镇,去别处了。”
苏清鸢走进柴房,将食盒放在地上,没有追问他要去哪里,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要走。她只是打开食盒,里面装着几包便携药膳,还有一小瓶伤药。“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路上饿了可以吃,伤药你也带着,万一伤口裂开,能应急。”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进萧九手里。布包里是沉甸甸的银子,“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路上用,若是遇到难处,别硬撑,可再来青溪找我。”
萧九捏着布包,银子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暖得他心里发颤。他看着苏清鸢,她的眼神里没有质问,只有真诚的关切,仿佛早已看穿他的异常,却选择了默默成全。
“我……”萧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能告诉她“巫蛊案”的真相,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能让她知道她即将面临的危险。所有的话,最终都只化作一句:“多谢。”
苏清鸢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却依旧温和:“不用谢,你救过药膳坊,还帮了我这么多,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她顿了顿,又说:“路上小心,夜里尽量找客栈住,别在野外停留。”
“我知道。”萧九点头,将布包放进自己的行囊里。他看着苏清鸢,心里满是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开。他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苏清鸢没有再多留,转身走出柴房:“你收拾好吧,我去前店看看,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叫我。”
看着苏清鸢的背影消失在柴房门口,萧九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快速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好,背起行囊,朝着柴房外走去。
走到后院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药膳坊的方向——前店的伙计正在忙碌,苏清鸢的身影在柜台后穿梭,一切都那么平静而温馨。他在心里默默说:“苏清鸢,谢谢你。若有来生,我定护你一生安稳。”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走出后院,朝着镇外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快,带着一丝决绝,仿佛在逃离什么,又仿佛在奔赴什么。
而苏清鸢站在前店的柜台后,透过窗户看着萧九远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萧九的离开一定不简单,他身上的秘密,他暗中的追查,还有他眉宇间的担忧,她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追问。她只想让他安心离开,不想给他增加任何负担。
“掌柜的,萧公子走了吗?”阿巧走到她身边,小声问。
苏清鸢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走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阿巧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没有再多说,只是默默递过一杯热茶:“掌柜的,喝点热茶吧,别着凉了。”
苏清鸢接过热茶,指尖触到茶杯的温度,心里却依旧冰冷。她知道,萧九的离开,不仅带走了药膳坊的热闹,也带走了她心里的一份牵挂。而这份牵挂,或许会成为她漫长岁月里,最温暖也最遗憾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