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狼牙基地医院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腔，
史小凡在持续的钝痛中彻底清醒。
右腿已被专业固定，厚厚的绷带下传来阵阵凉意，是上了特效药的缘故。
他尝试微微动了下脚趾，一阵刺痛传来，
但神经反应正常，让他心下稍安——骨头应该没事，
但这肌肉损伤，没个把月别想高强度训练了。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史大凡端着餐盘走进来，
脸上依旧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眼底深处藏着的关切瞒不过史小凡。
“醒了？命挺硬。”
史大凡把餐盘放在床头柜，
“高蛋白流食，补充体力。
你说你，演习而已，玩什么命？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史小凡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哥，当时那情况，不玩命就得‘阵亡’。”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对手是‘夜鹰’。”
史大凡动作一顿，眼神锐利起来：
“阿尔蒂斯那个王牌？上次在潜……你们交过手？”
他及时刹住话头，即使在独处时，也严格遵守保密条例。
史小凡微微点头，没有细说潜龙选拔的细节，只是道：
“算是老冤家了。这次……没给咱们丢人吧？”
“丢人？你小子差点把天捅个窟窿！”
史大凡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导演部那边争论了半天，最后定性为激烈交火后双方均失去战斗力。
不过，”他凑近了些，声音更低，
“高大队和范参谋回来后面色凝重，阿尔蒂斯那边似乎对‘夜鹰’小腿上那道划痕很在意，认为是某种……挑衅。”
史小凡沉默。
他投出军刺时，确实带着一股狠劲，既是为了制造接触证据，
也夹杂着潜龙选拔时被压制的那口闷气。
现在看来，效果达到了，但也可能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我的身份……”史小凡最关心这个。
“放心。”史大凡拍了拍他肩膀，“
狼牙这边只知道你是暂时借调回来参加演习，演习结束就会离开。
具体去向，只有高大队和范参谋等少数几人知晓权限。
你的档案，早就调走了。”
正说着，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高大队和范天雷走了进来。
史大凡立刻起身，敬礼，然后默契地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高大队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史小凡打着夹板的右腿上，沉声道：“感觉怎么样？”
“报告大队长，没大碍，养养就好。”史小凡试图坐直身体。
“躺着吧。”
范天雷摆摆手，拉了张椅子坐下，脸上带着惯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幽狼，这次演习，你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说说看，怎么跟‘夜鹰’杠上的？”
史小凡心念电转，早已准备好说辞：
“报告参谋长，我在执行侧翼侦查任务时，意外遭遇对方狙击手。
根据其战术动作和装备判断，可能是重要目标，遂决定进行牵制。
交手过程中，发现其极为难缠，不得已采取了冒险战术。”
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潜龙选拔的旧怨，将所有行为归结于战场临机决断。
高大队和范天雷对视一眼，显然不完全相信这番说辞，但也没有深究。
军队里，谁还没点秘密？只要不违反原则，有些事心照不宣。
“你的冒险，为我们争取了宝贵时间，也摸到了对方王牌的底。
”高大队语气严肃，
“但是，史小凡，记住！
无论是狼牙还是你现在的单位，都需要活着的、能继续战斗的兵，
而不是躺在功劳簿上或者病床上的英雄！
以后，给我把握好这个度！”
“是！大队长！”史小凡凛然应道。
他明白，这是爱护，也是警告。
范天雷接口道：“演习已经结束，‘浴火’和‘猎犬’算是打了个平手。
不过，经过这次碰撞，双方都对彼此有了新的认识。
这比单纯的胜负更有价值。”他顿了顿，看着史小凡，“你的借调期也到了。
鉴于你的伤势，上级决定，等你伤势稳定，立刻转院，返回原单位休养。”
终于要回去了。史小凡心中竟生出些许不舍。
狼牙是他军旅生涯的起点，有他熟悉的战友和兄长。
但他更清楚，潜龙才是他未来战斗的地方，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和更艰巨的挑战。
“是！坚决服从命令！”史小凡语气坚定。
两天后，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绿色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医院侧门。
史小凡在史大凡的搀扶下，拄着拐杖坐进了后座。
没有欢送仪式，没有告别，甚至很多狼牙的战友都不知道“幽狼”史小凡已经悄然离开。
车窗贴了深色膜，史小凡最后看了一眼狼牙基地熟悉的景色，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前方陌生的司机。
司机是一名神情冷峻的中尉，确认史小凡身份后，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坐稳。”便发动了汽车。
吉普车驶离狼牙基地，在市区绕了几圈，确认安全后，径直开往郊外的一个小型军用机场。
在那里，一架没有任何编号的运-9运输机已经发动引擎，等待着它的特殊乘客。
史小凡在专人协助下登上飞机。机舱内除了两名面无表情的保密干事，
再无他人。舱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引擎轰鸣声加大，飞机在跑道上加速，腾空而起。
史小凡靠在舷窗边，看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城市和山川，
摸了摸依旧疼痛的右腿，眼神却愈发锐利和坚定。
狼牙的经历，与“夜鹰”的再次交锋，都已成为过去。
他不再是“幽狼”，他是“潜龙”的一员。
下一次见面，“夜鹰”，我们将在真正的战场上，决出真正的胜负。
飞机钻入云层，向着潜龙基地的方向，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