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的林鸿彬在办公室看了两天的报表。
刚经过动乱洗礼的学校,现状总结起来就是:缺钱、缺水、缺电、缺物资,还有一批人需要安顿!
缺水、缺电这个与整个城市的发展相关,要市政解决,学校还真的没能力。
林鸿彬要做到的是让后勤部门做服务的时候不那么缺钱,还要能弄到物资。
后勤部门管的事情太多了,开销像个无底洞,食堂采购、校舍维修、设备养护,事事都要花钱,财务处的同事见了后勤处的人就头疼。
林鸿彬揉了揉太阳穴,心里盘算着:得先从“钱”和“物资”上找突破口,不然后勤工作根本没法推进。
学校食堂的饭菜很一般,就算是教工食堂也一样,林鸿彬躲在食堂的角落想着事情,无意识的搅着饭。
突然面前多了一份饭菜,抬头一看,竟是曾书记。
“怎么?在青云山吃的太好了,来学校就没胃口了?”曾书记拉了把椅子坐下,笑着打趣。
“书记好,哪能呢。”林鸿彬赶紧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我在想高考的事情。”
“哦?你从高考里看出什么了?”曾书记端起茶杯,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报纸上报道今年有570万考生,但大学生名额只有27万,竞争太激烈了。”
林鸿彬语气郑重起来,
“大部分考生特别是那些知青们,都没人辅导,大多没找到合适的学习方法,太吃亏了,我觉得我们学校该帮帮他们。”
“你想怎么帮?”
“弄一批高考模拟考试卷、解题思路、知识清单等等;甚至可以搞一批教辅书出来,农村老师需要这些,考生更需要,这既是帮人,也是咱们学校的一份责任。”
曾书记拿着筷子停住了:“你是想弄这些出来挣钱?”他顿了顿,嘴角扬起笑意,“我把你调到学校,就是盼着你能搞点不一样的,这事有干头。”
曾书记他一直都是干部,也不迂腐。
“知识的价值总得有地方体现!”林鸿彬也不藏着掖着,“高考相关的需求这么大,咱们没理由放弃。”
“‘知识的价值’,这个说法好!”曾书记点点头,“你抓紧写份申请上来,不过各系的老师得你去说服,他们愿不愿意干,才是关键。”
“没问题!周末我请他们吃饭,好好跟他们聊聊!”
曾书记扒拉了两口饭菜,问道:“你逛了几天学校,对咱们学校有什么印象?”
“学校很漂亮,要是把中间那块菜地都纳入学校统一管理那就更好了!”
林鸿彬直言不讳,“要是能纳入学校统一管理,以后建教学楼、操场都方便。”
“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曾书记叹了口气,“东澳农场的菜地确实是块心病,你有什么思路?”
“我的想法分两步走。”林鸿彬条理清晰地说,“先用两三年时间,在周边扶植起几个种菜的生产队,把蔬菜供应替换掉。
然后把东澳农场的员工吸纳进后勤体系,给他们安排稳定的岗位,这样征地的时候阻力就小多了,也不会伤了大家的和气。”
“你这个方案很温和,就是后勤部门能吸纳这么多的人员吗。”
“现在不能,但两三年后肯定能。”
“那就按你想的来,也写成报告提交上来。不过先把高考学习材料的事情处理好!”
“好!”
周五之前,林鸿彬提交了“高考教习材料辅编写申请报告”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支持。
可报告批下来只是第一步,怎么说服各院系的老师动手,怎么协调后勤的人手,还得靠他自己琢磨。
出版卷子、知识清单、教辅资料等的稿费方案、利润分成等在报告上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还得等试运行一次,看看效果,再细化规则。
周六一大早,林鸿彬就开始忙活,他向马列主义理论教学部、中文系、数学系、化工学院、历史系、物理系、外语系、环境科学等院系领导预约明天中午的饭局,确实有事的院系领导表态会安排其他人赴约去。
星期天一大早,林鸿彬又装模作样的去了趟海边,提了两桶的海鲜回来,都是本地能见到的鱼虾蟹。
拿出竹签,和祝晓燕开始串鱼、肉和菜,中午准备搞个烧烤,给这些中老年系领导们一点刺激。
肉和菜不多,太多了就没办法说明来源,所以更多的还是海鲜。
林锡铭和林锡颖也过来帮忙,嗯,帮倒忙,拿起竹签当武器的乱舞。
“你们两个小调皮,别添乱啦!”林鸿彬笑着拍了拍孩子们的屁股,把他们抱到一边,自己则蹲在门口,支起了两个铁架子。
邻居路过,看到他忙得热火朝天,好奇地问:“林处?你这是要搞啥大动静啊?”
“中午请几位老师来家里聊聊天,搞点烧烤,等会你也来凑个热闹!”林鸿彬笑着招呼。
“哈哈,行行!”
快到中午时,门口的两个烧烤架的炭火已经烧得通红,烧烤的香味开始弥漫开开来!
林锡铭和林锡颖拿着一大把刚烤好的小肉串,跑到隔壁单元,跟新认识的小伙伴炫耀去了,小孩子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中文系的许教授来得最早,他住在林鸿彬对面楼,闻到香味就提着一瓶酒下了楼:“林处,你这香味都飘到我家阳台了,我再不下来,肉都要被你烤没了!”
他前脚刚到,外语系的刘教授也来了,他手上还提着一袋柑橘。
“林处长,你这味道搞的太霸道了,等会我可得多吃点!”
“不用等会了,现在就动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鸿彬把调料盘推到他们面前:“自己烤的才香,许教授、刘教授,这个是花椒、这个是胡椒、这个是蜂蜜、这个是盐巴、这个是辣椒粉、这个是......想吃什么味自己撒!”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许教授拿起一串肉串,放在烤架上,油滴在炭火上,“滋啦”一声,香味更浓了。
“林处长,烤个肉还这么多调料,你这准备得也太充分了!”刘教授看着琳琅满目的调料,笑着打趣。
“嗨,差生工具多嘛!”林鸿彬哈哈一笑,引得两位教授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其他院系的老师也陆续到了。
“老徐、老刘,你们竟然不等我们,这就吃上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约的人都到齐了,大家站着边烤边吃。林鸿彬和祝晓燕赶紧把饭桌也摆到门口,果酒准备上。
邻居们一看这情况也不出来了,人家这明显是要谈事情。
“林处,没想我们系里的一枝花竟然是你爱人!”许教授笑着说:“这两年多可是有不少人找我打听消息!”
“哈哈哈,他们没机会!这个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果酒,大家尝尝!”
林鸿彬看着大家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东西,说明吃的差不多了,该转入正题。
“我这次找诸位是来谈合作的,是合作,不是帮忙。有件事已经得到曾书记的支持......”
林鸿彬把准备做考试材料的事情介绍了一遍,特地的强调“合作”一事。
“出卷子啊,这点小事没问题!”
“老许,你过分了,你是高考出题组的成员,不许在这里炫耀。”
钟教授笑着怼了他一句,转而看向林鸿彬,“林处,出卷子很花时间啊,我恐怕没空!”
“钟教授,不一定要你亲自上啊,系里相对不忙的老师,甚至快毕业的同学可以帮上忙的,以现在考生的水平,要补大量的基础知识,这些学生们就可以做了,你只要把个关,那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
“要是这样,那我没意见!”钟教授点点头。
其他老师也纷纷表态,愿意合作。
“看了新的高考要求,78年高考还有一科地理,我们学校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烧烤架上的炭火还在燃烧,香味依旧弥漫,可此刻大家讨论的话题,已经从美食转向了教辅编写的细节。
林鸿彬知道,他在鹭大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