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听见声响后出门寻他,看见院中出现了那么多陌生人,自觉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赵大人深夜造访,可是想试试墨家机关的滋味?”元禄将瑾瑜护在身后,引着她退入回廊。
回廊两侧的青砖突然翻转,露出密密麻麻的箭孔。
赵季的佩刀刚劈中廊柱,数十支弩箭便从斜上方破空而来,迫使缇骑们慌忙举盾。
瑾瑜趁机拉动腰间的青铜链,廊顶垂下三张浸过桐油的火网,将庭院照得通明,这些是她这几天努力学习后和元禄一起制作的成果。
“好个元禄,竟敢用墨家机关对付朝廷命官!”赵季挥刀砍断火网,却见地面突然隆起数道木刺。
混战中,瑾瑜的发簪被剑气削断,长发散落,瑾瑜低头心疼的看向碎成一地的流苏,那是元禄用机关鸟零件为她打造的发饰。
赵季抽出腰间火折,抬手吹燃丢向内堂,火星溅落瞬间引燃四周的门帘。
火势蔓延时,元禄已带着她退到灵堂,将供桌推至门口抵住。
“他们要烧灵堂!”元禄单手扳动绞盘,六支淬毒弩箭穿透窗纸,正中赵季两名亲信的手腕。
赵季恼羞成怒,挥刀劈开灵堂木门。
“你就不想知道上战场的那些兄弟的下场吗?乖乖交出宁远舟,放你们一条生路。”
瑾瑜正要启动机关,却被元禄突然扑倒,一支冷箭擦着她耳畔钉入梁柱。
元禄的左肩渗出鲜血,瑾瑜撕开裙摆为他包扎。
看着眼前渗出的鲜血瑾瑜真是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半个月,都用在赶路和治病上,仗着有灵气的作弊并未认真习武,看来过了今日,每天的功课要把武力值加上了。
借着包扎的动作,指尖却悄悄按下他袖口的机关扣。
元禄会意,佯装不敌退到棺椁旁。
“够了!”沙哑的男声突然从屋顶传来。
宁远舟踩着瓦片飞身而下,衣摆翻卷间甩出七枚钢针,精准钉住赵季身侧七名缇骑的穴位。
翻身借间夺过一名缇骑的配刀,注入内力借刀锋劲气斩断燃烧的帘布。
“赵大人记性不好。”宁远舟抽出佩剑抵住赵季咽喉,“六道堂规第十三条怎么说的?”
赵季望着他眼中的寒意,惊惧的后退。
瑾瑜扶着元禄站起身,见宁远舟的目光扫过她染血的裙摆,突然将剑鞘抛来。
元禄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三枚改良版的雷火弹:“宁头儿,要不要试试我和小瑜新制的机关?”
赵季瞳孔骤缩:“你……果然没死?”
“托赵大人的福,”宁远舟抽出佩剑抵住赵季咽喉,“我若死了,谁来清理六道堂的蛀虫?”
他扫过满地缇骑,“柴明以下十六人半数战死,半数被俘,你倒好,拿兄弟们的性命做要挟。”
元禄红着眼扑过来:“宁头,他们要烧灵堂!”宁远舟反手将他护在身后,剑锋微压赵季脖颈:“赵季,你犯了三道堂规:辱没堂主、私刑兄弟、危及宗祠。按规矩,当如何处置?”
这次赵季没有抓住元禄,所以手中没有威胁宁远舟的把柄,可惜这人傲慢又愚蠢,谨慎了不过一会儿就故态复萌。
赵季额角冷汗直冒:“你……你不能杀我,章相还等着我……”
“章相要的是能救圣上的人,”宁远舟截断他的话,“而你,连灵堂都烧不干净。”
他手腕一转,赵季的佩刀“当啷”落地,“今日之事宁某一力承担,各位兄弟可如实汇报。”
缇骑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宁远舟转身望向元禄,语气稍软:“关门。”元禄抹了把泪,拉动机关锁降下铁闸。
院内安静下来,宁远舟的目光略过瑾瑜扫向灵堂角落的棺材,那里,任如意正透过缝隙望着他。
“宁头儿,”元禄抽了抽鼻子,“棺材里好像有动静。”
宁远舟勾唇冷笑:“出来吧,姑娘。”他扬手甩出一枚透骨钉,精准钉住棺材盖。
任如意无奈推开棺盖,身上还沾着纸钱碎屑:“求大人饶命,奴...奴是教坊司的舞姬。”
宁远舟上下打量她:“朱衣卫的白雀,怎么沦落到装死人?”
“奴不知道什么朱衣卫、蓝衣卫,姐妹们去拾遗府献艺,结果一个都没回来,六道堂的官爷说,她们唱的曲子是诅咒圣上的,把他们都杀了。”
“奴拼着清白不要,这才逃了出来,求大人饶命啊。”
元禄上前一步作证:“头儿,确实有这回事,赵季就是为了向他们要钱,才污蔑他们,好在赵季已经死了。”
宁远舟听过元禄的解释漫不经心的点头,转瞬间指如闪电直向任如意面门而去,结果‘吓晕’了她。
只见面前女子柔弱无依的倒在了宁远舟怀中,看着两个眼前傻眼的男人,瑾瑜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元禄这个憨憨还说了句:“哎?头儿,她被你吓晕了。”
宁远舟无奈:“还不过来帮忙。”
元禄连忙点头就要上前扶人,手即将碰到时顿住,随即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瑾瑜。
见她看热闹看得开心,没有生气的样子,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有一丝郁闷,也说不清这情绪为何而来。
“小瑜,能不能请你帮忙扶她去客房,看看她的伤。”
瑾瑜也知道,这二人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事要说,而且家中还多出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元禄肯定是要交代清楚的。
点点头上前把任如意抱进怀里,扶到后院,给二人留出了空间。
瑾瑜扶着任如意踏入客房时,她的左肩还在渗血。
瑾瑜从袖中取出个巴掌大的机关盒,按下盒顶的朱雀浮雕,盒盖自动弹开,露出分层的药格,是元禄设计的改良版。
喂了醒神丹和一些培元丹的粉末冲水,不过一刻钟,任如意就醒了。
瑾瑜用竹镊子夹出酒精棉,这是她用烈酒和棉花自制的,\"伤口沾了铁锈,得先清毒。\"
酒精棉触到皮肉时,任如意猛地吸气,指尖下意识扣住椅柄。
\"朱衣卫的白雀,连这点疼都忍不了?\"瑾瑜故意放缓动作,目光却扫过她小臂上交错的旧疤,\"这道月牙形的疤,是用袖箭格挡时留下的吧?\"
任如意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
\"医者观疤,如墨者观械。\"瑾瑜用银针挑开凝固的血痂,\"你左膝的旧伤,是早年练飞燕踏云时落下的,对不对?\"
瑾瑜忽然停手,从药格里取出枚青铜小鼎,药膏抹上伤口时带着清冽的凉感,任如意紧绷的肩线渐渐松弛。
她望着瑾瑜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方才在灵堂,这女子用机关锁引燃煤绳的利落模样:\"你究竟是谁?不像寻常医女。\"
瑾瑜正用羊肠线缝合伤口,闻言指尖微顿:\"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学过些旁人不懂的医术。\"她忽然凑近,用银针轻刺任如意肩井穴,\"屏住呼吸。\"
银针入穴的瞬间,任如意感到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原本滞涩的气血竟通畅许多,她惊讶地看着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