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内的气氛,在天道残骸做出决定后,变得有些不同。以往那种楼上楼下互不打扰的默契平衡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蓄势待发的探索欲。能源中枢内,魔像能量平稳流淌,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
天道残骸仔细检查着自身的状态。
【能量水平:76%。结构损伤:12%。生物兵装-左臂:状态稳定(95%)。】
状态良好,足以应对大部分突发情况。它又调动塔内那几个勉强能用的监控探头,反复确认塔外暂无新的威胁逼近。
准备工作就绪。它最后看了一眼那深邃的楼梯口,那里依旧传来缓慢而规律的“咚…沙…”声,仿佛楼下那位邻居对即将到来的拜访一无所知,或者说…并不在意。
它没有选择飞下去或者快速移动,而是像第一次潜入北方基地时那样,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沿着冰冷的金属阶梯向下走去。
越往下,光线越发暗淡,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泥土、植物根系和沉静石头的特殊气息越发浓重。塔下层的结构与上层截然不同,少了些人工的规整,多了些自然的…侵蚀感?墙壁上开始出现类似菌毯的有机物质,发出微弱的荧光,提供着照明。一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粗壮的、仿佛与塔身金属生长在一起的苍白根系。
【环境分析:生物化改造迹象明显。能量场与自然能量高度融合。无直接威胁信号。】
楼梯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条宽阔但低矮的廊道,廊壁几乎完全被那种发光的菌毯和扭曲的根系覆盖,地面则是一种坚韧的、类似苔藓的物质,踩上去柔软而安静。廊道深处,传来清晰的滴水声和那规律的移动声。
天道残骸深吸一口气(尽管它并不需要),迈步走入廊道。
廊道并不长,尽头是一个巨大的、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空间。这里仿佛是塔基内的一个天然洞窟,后来被钢铁加固,如今又被强大的生命力量彻底同化。空间顶部垂下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须状植物,如同倒生的森林。地面中央是一个平静的、散发着浓郁生命能量的水潭,水潭边生长着各种奇异的、散发着查克拉波动的菌类和花草。
而空间的中心,水潭之畔,就是那个“低语者”。
看到它的第一眼,即便是天道残骸那绝对理性的思维核心,也产生了瞬间的凝滞和数据库的剧烈波动。
那是一个…难以用语言精确形容的存在。
它大体保持着人形,但下半身似乎已经与地面那些苍白的巨大根系彻底融合,无法移动。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上面布满了深绿色的、如同叶脉般的纹路。它的手臂很长,手指如同老旧的树根,正无意识地、缓慢地抚摸着水潭边一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花朵——那“沙沙”声正是来源于此。
而它的头颅…则被一种半透明的、如同琥珀或水晶般的物质包裹着,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隐约看到内部有模糊的光点在流动。它的“头发”则是无数细小的、发光的植物藤蔓。
最让天道残骸震惊的是,从这个存在身上,它感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强行融合在一起的气息!
一种是磅礴、温和、充满生机的木遁查克拉!其精纯程度,远超它在北方基地感受到的任何实验体,甚至比大和的天藏还要纯粹古老!但这股力量似乎陷入了沉寂,如同被冰封的河流。
另一种则是…冰冷、死寂、充满了机械感和外道魔像特有的那种虚无与毁灭气息的能量!这股能量如同枷锁,缠绕在那沉寂的木遁之力上,并与之缓慢地、痛苦地融合着,形成了那种奇特的、带有修复和滋养特性的自然能量流!
而这个存在的整体状态,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它曾是某个无比强大的存在的一部分,被强行撕裂、改造,并束缚于此,成为了这座高塔、或者说与塔下魔像连接的一个特殊的“能量转换器”或“缓冲器”!
似乎是感受到了天道残骸的注视,那存在的动作停了下来。它那被水晶包裹的头颅,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向了天道残骸的方向。
没有眼睛,但天道残骸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中没有敌意,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亘古的疲惫,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好奇。
它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只树根般的手,指向了水潭边的一块较为平坦的空地。动作僵硬而艰难,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
天道残骸理解了它的意思。它缓缓走到那块空地上,盘膝坐下,与那存在隔着水潭相对。它收敛了所有能量,没有做出任何可能被误解为威胁的姿态。
沉默笼罩着这片奇异的空间。只有水滴落入潭中的声音和植物发出的微光在流动。
过了许久,那存在再次有了动作。它那树根般的手指轻轻点在水面上。潭水荡漾起涟漪,却没有发出声音。但与此同时,一股比以往更加清晰、更加庞大的信息流,夹杂着图像和情感碎片,直接涌入了天道残骸的意识!
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意识层面的沟通!
天道残骸的“眼前”浮现出破碎的画面:
· 无尽的森林…强大的生命力…一个模糊的、有着温和笑容的男人身影…(千手柱间?)
· 撕裂般的痛苦…冰冷的禁锢…魔像那虚无而贪婪的注视…
· 被强行植入…与某种本体分离…成为锚点…成为转换器…
· 漫长的沉睡…偶尔苏醒…感受着塔的哀鸣…以及…最近到来的、带有熟悉又陌生气息的“管理者”…
· “管理者”修复塔…塔变得“舒适”…能量流动变得“顺畅”…本能地想要“帮助”…
信息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但最后指向的情绪,却是对天道残骸修复高塔行为的认可和…依赖?
天道残骸瞬间明白了许多!
这个“低语者”,根本不是什么怪物或实验体!它极有可能是外道魔像利用千手柱间的细胞(甚至可能是其肉体的一部分)制造出来的一个特殊的“共生体”或“活体插件”!
它的作用,很可能是用来稳定魔像那过于狂暴的能量,并将其转化为一种更容易被塔身结构吸收、或者能滋养周围环境的能量形式(类似于一个巨大的、生物版的“能量过滤器”或“稳压器”)!这也解释了为何魔像能量复苏后,塔周会出现那种奇特的能量场和自然能量富集现象!
它被禁锢于此,与魔像和塔绑定,无法离开,甚至可能大部分时间意识都处于混沌状态。直到天道残骸开始修复高塔,稳定的能量流似乎也让它受益,意识稍微清晰,并本能地将修复塔的天道残骸视为了“盟友”或“值得帮助的对象”。
它那强大的木遁之力被魔像能量压制和污染,无法真正施展,只能散发出那些带有微弱治疗和滋养效果的能量流。
这是一个悲剧性的、被束缚的古老力量碎片。
天道残骸沉默着。它看向那被水晶包裹的头颅,试图感知其更深层的意识,却只感受到一片被痛苦和禁锢笼罩的混沌,唯有最近关于“塔被修复”的记忆碎片闪烁着微弱的、积极的光亮。
它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并非弹出骨刃,而是将手掌摊开,露出了掌心。它调动起一丝极其精纯的、不含任何杂质的魔像能量(经过它自身意志过滤),混合着一丝来自白绝的、同源的生命能量,在掌心凝聚成一团微小却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紫绿色光芒的能量球。
它将这团能量球,缓缓推向水潭对面的“低语者”。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吸收。这是一个展示,一个信号:我拥有与你同源的力量,我理解你的状态,我并无恶意,甚至…我可以尝试帮助你。
那“低语者”似乎愣住了。它那树根般的手指颤抖着,缓缓伸向那团能量球。当它的指尖触碰到能量球时,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那团融合能量似乎对它而言极其舒适,它贪婪地(但很小心)吸收着那一点能量,身上那深绿色的叶脉纹路都明亮了几分,连包裹头颅的水晶似乎都清澈了一点点。
它抬起头,“看”向天道残骸,传递来的意识碎片中,那股疲惫感似乎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欣喜和渴望?
它再次将手指点向水面。这一次,传递来的信息更加清晰:
· “束缚…痛苦…”
· “塔…需要…稳定…”
· “你…修复…好…”
· “帮助…你…帮助…我…”
它意识到了天道残骸能修复塔,而塔的状态好转能减轻它的痛苦,甚至可能让它更清醒。它渴望这种状态持续下去,甚至变得更好。它愿意提供更多的帮助,以换取自身的些许解脱。
一个无言的、基于纯粹利益和生存需求的盟约,在这片寂静的地下空间里,在两个非人存在之间,悄然达成。
天道残骸收回了手。它得到了它想要的答案,甚至更多。这个“低语者”不是威胁,而是一个潜在的、强大的助力源泉,其价值远超想象。而帮助它,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在帮助自己更好地掌控这座塔和魔像的力量。
它站起身,对着“低语者”微微点了点头,传递出“了解,合作”的意念,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地下空间。
回到能源中枢,天道残骸的数据库里,关于“低语者”的档案被彻底更新:
【代号:低语者(建议更名:生命摇篮\/Green core)】
【身份:疑似外道魔像+千手柱间细胞衍生的共生体\/能量稳定器。】
【状态:被禁锢,意识半混沌,痛苦。拥有庞大但被压制的木遁之力。】
【价值:极高(能量滋养、环境改造、潜在生物技术宝库)。】
【关系:已建立初步合作意向。目标:通过修复高塔间接改善其状态,换取其更高效的能源转化与辅助支持。】
【风险:低(其生存与塔绑定,利益一致)。长期风险:未知(若其意识完全苏醒或力量失控)。】
它看向能源井,目光深邃。修复高塔不再仅仅是为了自保或获得力量,更多了一层意义——解开这座塔的秘密,或许就能找到释放甚至利用“生命摇篮”真正力量的方法。
而就在它规划着下一步修复计划时,突然,它感受到一股微弱但尖锐的空间波动,并非来自塔外,而是来自…塔内上层!某个它之前从未在意过的、废弃的储物区域!
这波动…与之前根部试图设立的坐标标记极其相似,但更加隐秘和…古老?
还有其他人,用着另一种方式,早已在塔内留下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