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走到门口，气得浑身发抖，忽然记起怀里还有个小孩，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瞅她，小嘴巴还吧唧了两下，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这无辜的小模样，反倒让她心里的火气更盛——合着就她一个人在这儿气成河豚，人家都在里面岁月静好？
“哼！”林昭重重哼了一声，抱着孩子大步流星地冲进内室，那气势像是要掀了医馆的屋顶。
没等她开口解释，林昭已经几步冲到她面前，将怀里的小孩“啪”地一下塞进她怀里，动作又快又猛，活像在扔什么烫手山芋。
林昭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像一阵风，连带着裙摆都扬起了愤怒的弧度。走到门口时，大概是觉得不够解气，还故意用脚后跟重重磕了一下门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萧烬抱着怀里突然增加的重量，看着林昭怒气冲冲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次是真把这位祖宗惹毛了。
她甚至能想象到林昭此刻肯定在心里把她骂了八百遍，什么“见异思迁”““忘恩负义”之类的词估计都用上了。
“殿下！林昭!你听我解释！”萧烬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去追，可刚站直身子，怀里的小家伙就感受到了动静，大概是被刚才林昭的气势吓到了，又或是突然换了怀抱不习惯，小嘴一瘪，酝酿了两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响亮得能掀翻屋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别提多委屈了。
萧烬顿时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低头看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又扭头望了望林昭消失的方向，急得嘴角直抽抽——这叫什么事儿啊！
“阿烬？”身后的阿莲见她这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轻轻叫了她一声，声音里带着担忧，“孩子哭了，你先哄哄吧。”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轻轻“嘶”了一声。
萧烬这才回过神，连忙重新坐下，将小孩搂得更紧了些。她看着小家伙通红的眼睛和挂在脸上的泪珠，心里的烦躁瞬间被心疼取代。这孩子也是可怜，摊上那么个爹，跟着娘受了不少苦。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萧烬放柔了声音，学着记忆里母亲哄孩子的样子，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动作有些笨拙却格外轻柔，“不怕不怕，姐姐在呢，没人欺负你了。”
可小孩根本不吃这一套，哭得更凶了，小脑袋还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哭声里带着恐惧和依赖，听得萧烬心都软了。
她灵机一动，想起原身小时候阿莲哄她的办法，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的脸颊，又挠了挠她的下巴，声音放得更柔了：“你看你，哭得小脸都花了，再哭就变成小花猫啦。小花猫可是没人喜欢的哦。”
小家伙哭声顿了顿，似乎对“小花猫”这个词有点好奇，抽噎着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还挂着泪珠，看着萧烬，那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萧烬见这招有用，心里松了口气，继续柔声哄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告诉姐姐好不好？你看你娘在这儿呢，我们都在呢，没人能欺负你。”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用糖纸包着的水果糖——这是之前林昭塞给她的，说她总吃干粮嘴里没味儿。
她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糖果，递到小家伙嘴边：“你看，甜甜的糖，吃了就不苦了，也不哭了好不好？”
糖果的甜味似乎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力，她盯着糖果看了几秒，又抬头看了看萧烬温柔的眼神，终于慢慢停止了哭泣，小嘴一噘，小心翼翼地把糖果含进了嘴里。
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小家伙的情绪明显平复了许多，抽噎声渐渐停了，只是还在小声地哼唧着，小手却不再那么用力地抓着萧烬的衣襟了。她含着糖果，靠在萧烬怀里，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打量着她，眼神里的恐惧渐渐被好奇取代。
萧烬见她不哭了，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忍不住松了口气，指尖轻轻揉了揉小家伙柔软的头发：“这才乖嘛，吃糖就不哭了。”看着怀里小孩渐渐放松的样子，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旁边的阿莲一直静静地看着，见萧烬笨拙却耐心地哄着孩子，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的温柔神色，原本因为疼痛而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神里充满了暖意和满足。
她轻轻靠在床头，阳光落在她带着笑意的脸上，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会把窝头分她一半的小姑娘，只是如今的萧烬，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和温柔，却依旧让她觉得安心。
“真好。”阿莲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感慨，“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她一直担心萧烬这些年会受太多苦，会变得冷漠孤僻，可现在看来，她依然是那个心善温柔的阿烬。
萧烬听到她的话，抬头对她笑了笑，刚想说什么，怀里的小家伙突然伸出小手，指着阿莲，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声：“娘……”
阿莲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连忙对孩子招了招手：“哎，娘在这儿呢。”
小家伙看到娘，彻底放下了戒备，在萧烬怀里扭了扭身子，伸出小手要阿莲抱。萧烬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给阿莲，看着母女俩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却又很快被对林昭的担忧取代——殿下在现在干嘛，不会被气到头顶冒烟了吧？
“阿烬，你刚才说……那位姑娘是？”阿莲抱着孩子，想起刚才林昭气冲冲的样子，还有她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刚才林昭虽然怒气冲冲，但那身衣服料子，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仪态，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萧烬这才想起还没跟阿莲介绍林昭，她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哦，忘了跟你说了，她叫林昭，是……公主。”
“公、公主？！”阿莲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手里的孩子差点没抱稳，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又抬头紧张地打量着内室的环境，脸瞬间涨得通红，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你别紧张，她不是那种人。”萧烬连忙安抚道，“她就是脾气急了点，人很好的。”就是醋劲儿大了点，还得赶紧去哄。
阿莲这才稍微放松了些，但还是有些坐立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你怎么会跟公主在一起？你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当年那些人把你抓走，到底带你去了哪里？”这些年她无数次梦到萧烬被抓走的场景，每次都从噩梦中惊醒，心里的疑问压了太久太久。
萧烬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语气低沉下来：“我被抓到了暗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