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大厦，顶层。
沈修的身影一触即退，轻巧地落在沙发扶手上，西装甚至没有起一丝褶皱。
秦风则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只觉得右臂发麻。
（妈的，这偷渡客的魂力好凝练，正面硬刚有点亏。）
他甩了甩手，将工兵铲往肩上一扛，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
“我说，哥们，你老板是谁啊？派你这么个高级人才来找我，有什么高就？”
“是不是看我骨骼清奇，想挖我去你们公司当销冠？”
沈修没理会秦风的贫嘴，双手优雅地抬起，十指微动。
刹那间，无数五颜六色、代表着人类最极致负面情绪的丝线，从四面八方凭空浮现，封死了秦风周身所有的闪避空间。
这些丝线，是嫉妒的惨绿、贪婪的腥红、暴怒的漆黑……
它们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要将网中的猎物彻底吞噬、腐化。
“铛！”
秦风不闪不避，手腕一抖，工兵铲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精准地斩在数根丝线的交汇节点上。
铲面金芒爆闪，丝线应声而断。
可秦风却眉头微皱。
每一次碰撞，工兵铲上附着的魂力都会被削弱一分。
这些诡异的丝线，并非单纯的能量攻击。
（妈的，这玩意儿还带腐蚀效果的？跟淬了毒一样，碰一下就掉蓝，太脏了！）
秦风心中飞速盘算，手上动作却毫不停歇，工兵铲舞得虎虎生风，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
“将死之人，何必知道那么多。”
沈修一边操控着丝线，一边冷漠地开口。
“你只需要知道，把你带回去，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带我回去？绩效考核吗？KpI算谁的？我的出差补助跟谁报销？）
秦风嘴上不停，脚下也不停，辗转腾挪，在密集的丝线攻击中穿梭，口中还念念有词：
“别介啊，聊聊嘛。你们公司待遇怎么样？五险一金交不交？有没有带薪年假？能不能解决地府户口？”
“要是待遇好，我不是不能考虑跳槽的。”
见沈修没有回答，秦风也懒得再说，因为说了也是白说。
想从这种心理变态嘴里套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他打服，打到他跪在地上唱征服。
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秦风的工兵铲大开大合，金光闪烁，每一次挥动都充满了暴力美学。
而沈修则始终站在原地，十指翻飞，无数情绪丝线从整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两人的实力本在伯仲之间，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沈修占据着绝对的地利。
这整栋大厦，早已被他布置成了怨念的主场。
只要市民的恐慌与猜忌不绝，他的力量就不会枯竭。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风渐渐感到了压力。
魂力消耗的速度，远超他的预期。
每一次格挡，工兵铲上的金色光芒都会暗淡一分，挥舞的力道也变得沉重起来。
沈修看着被无数丝线纠缠，动作逐渐迟缓的秦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没用的，9527。”
他的声音穿透了魂力碰撞的轰鸣，清晰地传入秦风耳中。
“在这座被我用全城负面情绪滋养的主场，我，就是主宰。”
秦风没有回话，只是更加凶狠地斩断面前的丝线，一步步继续向着沈修逼近。
（主宰？你算个der的主宰。）
（一个靠吸二手负面情绪过活的偷渡客，口气倒是不小。等会儿把你打趴下，我看你还怎么主宰。）
（不过话说回来，这蓝耗确实有点顶不住了，得想个办法速战速决。）
沈修看着仍在“负隅顽抗”的秦风，似乎有些不忍，轻轻摇了摇头。
“放弃吧。”
他用一种充满悲悯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你的秘密，活人阴差，多么有趣的实验品。”
“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可以向‘大人’举荐，让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跟我走？给你当KpI吗？你这hR不行啊，画大饼之前好歹先介绍一下公司福利啊！）
秦风在心里，已经给对方的招聘流程打了个不及格。
“给你打工？”
秦风嘴上冷笑一声，终于停下脚步，用工兵铲撑着地，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
“你给得起我想要的价吗？”
沈修脸上的温和终于消失了。
他见劝说不成，眼神瞬间转为冰冷，攻击也变得更加凌厉。
“冥顽不灵。”
他双手猛然合十。
整个诊所的怨念开始沸腾，疯狂地向他体内汇聚。
他身后的影子被无限拉长、扭曲，最终化作一个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恐怖魔影。
魔影的六只手臂同时挥出不同颜色的情绪丝线，攻击角度刁钻了数倍，威力更是倍增。
一时间，秦风压力骤增。
他疲于应对，一个不慎，左臂被一根黑色的丝线缠住。
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传来，秦风只感觉自己的魂体，像是被十几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了进去。
“嘶——”
秦风倒吸一口凉气，反手一铲，斩断了手臂上的黑线，身形连连后退，看似已经气喘吁吁，魂力不济。
“如果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沈修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那么，这场无趣的戏剧，也可以提前结束了。”
“在我的主场，你，没有任何胜算。”
秦风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妈的，这变态确实有点东西，这主场优势太赖皮了，跟开了无限火力似的。）
（再打下去，整栋楼都得被我们拆了，回头龙组那帮穷鬼肯定会赖账，说不定还要让我赔钱！）
（不行，不能再亏本了！）
……
与此同时，青海市某高档小区内。
一辆特战车在楼下稳稳停住。
苏沐清和陈冬宇从车里下来，抬头看着十三楼某个亮着灯的窗口。
“苏组长，这是第五个了，青海市游泳队的冠军，据说正在家里直播健身，突然就开始表演倒立喝洁厕灵。”
陈冬宇汇报着情况，脸上带着疲惫。
苏沐清看了一眼手腕上联络器里，李诗瑶实时发过来的信息。
金融大厦周围的能量波动图，已经从平缓的曲线，变成了刺眼的、不断剧烈起伏的红色尖峰。
每一道尖峰，都代表着一次恐怖的能量碰撞。
苏沐清的心，也跟着那尖峰，揪得紧紧的。
她知道，秦风正在经历一场难以想象的惨烈战斗。
“秦风……你一定要撑住……”
苏沐清握紧了拳头，低声自语。
“我很快……很快就赶过去……”
就在这时，联络器里传来了李诗瑶兴奋的声音。
“成功了！苏姐姐，我成功了！”
“我刚刚在对方那个该死的‘幽灵网络’里，强行植入了一段超大规模的数据冗余代码！投票系统已经陷入半瘫痪状态，计时器被我锁死了！”
“很好！”
苏沐清精神一振，“诗瑶，继续监控全城的负能量波动，重点放在金融大厦！”
“收到！”
通讯结束，苏沐清深吸一口气，对陈冬宇下令：
“准备行动，速战速决！”
两人身形矫健，消失在夜色中。
……
诊所内。
秦风一铲劈开迎面袭来的数道丝线，一步步后退。
最终被彻底逼到了墙角，似乎已经退无可退。
沈修胜券在握，一步步向他逼近，身后的魔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结束了。”
看着那张依旧挂着温和笑容的脸，秦风突然咧嘴一笑。
“你的主场？”
秦风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问过我没有？”
沈修冷哼一声：
“死到临头，还嘴硬。”
他双手结印，恐怖魔影的六只手臂高高举起，无数怨念丝线开始汇聚，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别急嘛。”
秦风活动了一下脖子，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型。
“主要是，你这个所谓的‘主场’，在我看来，又小又破，完全施展不开，严重影响我战斗时的心情。”
“而且你看，”他指了指周围一片狼藉的诊所，“打坏了这些花花草草也不好，回头还得赔钱。”
秦风伸了个懒腰，用一种极为诚恳的语气继续说道：
“所以，作为你陪我演了这么久的奖励，我决定，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个山清水秀，包吃包住，还免费提供一条龙火化、送终服务的风水宝地。”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猛地在沈修心中炸开。
他不再犹豫，将所有力量催动到极致。
那三头六臂的魔影瞬间合一，无数丝线凝聚成一条足以吞噬一切的怨念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秦风吞噬而去。
就在此时。
秦风慢悠悠地，打了个响指。
“收工领域，开！”
随着秦风的声音落下，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法则之力，瞬间降临。
那条声势骇人的怨念巨蟒，在半空中骤然停滞。
沈修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一切——破碎的诊所、窗外的城市夜景、甚至他能感知到的所有情绪丝线。
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当沈修再次看清时。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柔软的金色沙滩上。
头顶是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和一轮温暖得恰到好处的太阳。
不远处，是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蔚蓝大海。
海风和煦，带着咸湿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这里是哪里？
幻觉？
沈修惊骇地发现，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了。
城市中的负面情绪，他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他的力量源泉，被一刀两断。
沈修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甚至开始怀疑鬼生的一幕。
不远处的一张沙滩椅上，秦风正悠哉地翘着二郎腿。
他戴着一副骚包的蛤蟆镜，旁边的沙滩小圆桌上，放着一杯插着吸管、冒着冷气的冰镇可乐，和一盘切成了小块的冰镇西瓜。
秦风拿起可乐，惬意地吸了一大口，满足地打了个嗝。
然后摘下墨镜，对着一脸懵逼的沈修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一个无比欠揍的笑容。
“哟，来了？”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秦风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天，又指了指脚下的地，最后，指了指自己。
“在这里，我，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