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瘫软在地的女人面前,弯下腰,从她怀里抱起了那个始终安静的小女孩。
而后,他伸出手,将女人一并拉了起来。
歌声,还在继续。
“做自己的月亮,在漆黑的夜里,也能把这世界都照亮——”
“为自己的梦想,就算不被理解,那又怎样——”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女人,在楼顶寒风中,唱完了最后一句。
歌声落下,他脸上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温润悲悯。
他轻声对还在颤抖的女人说:
“你看,没什么过不去的。以后别再想不开了,好吗?”
女人紧紧抓着他的手,泪水决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点头。
她看着方东来的眼神,恐惧未消。
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有在感触着她自己,但是更多的却是献给了眼前的疯子。
“我……我们不跳了,求求你,你也别再那样了……太吓人了……”
【叮!成功拯救生命x2!任务进度(3\/10)!】
系统的提示音,让方东来彻底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个瘦弱的小姑娘。
女孩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没有一丝光彩。
方东来心头一软。
他感觉到背后的那股奇妙力量正在减弱,翅膀的时间快到了。
抱着小女孩,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女人的视线。
他飞快地将手中那两根即将消散的虚幻羽毛,轻轻地握在了小女孩的手心中。
然后,他用一种温柔至极的声音,对小女孩说:
“小妹妹,别怕,以后叔叔就是你的隐形翅膀,会一直保护你,好不好?”
小女孩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暖流。
她小小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
她扭过头,朝着妈妈哭泣的方向,用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喊道:
“妈妈!妈妈你别哭!我好像能飞起来了!抱着我的叔叔说能保护我们!”
就在这时,楼顶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几个气喘吁吁的警察冲了上来,在他们身后,是捡起相机、同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宋海和周大江。
他们冲上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幅奇特的画面。
一个衣着干净的男人,抱着一个孩子,拉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站在楼顶边缘,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
那画面,诡异,却又透着一股神圣。
……
三里庄派出所,一间办公室内。
灯光有些刺眼。
安深坐在桌子对面,手里拿着笔录本,表情严肃又无奈。
他看着方东来,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几天内,被这个男人反复碾压,重塑,再碾压。
“姓名。”
“方东来。”
“职业。”
“一个迷途的灵魂拯救者。”
方东来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脸上挂着圣洁而悲悯的微笑。
安深笔尖一顿,抬头瞪了他一眼。
“好好说话!”
方东来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更加纯粹,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凡人。
“安警官,你还不明白吗?职业、姓名,这些都是虚妄的表象。重要的是,我们的灵魂,是否找到了归宿。”
“……”
安深觉得自己快要被他逼疯了。
他深呼吸,换了个问法:
“你为什么要爬到楼顶上去?还搭了个木板走过去?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方东来眼神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
“你也感觉到了,对吗?那种命悬一线的召唤!当我看到那对母女站在深渊边缘时,我的灵魂在燃烧!”
他的语气慷慨激昂,眼神狂热,配合上那副圣洁的表情,形成了一种极具煽动性的诡异气场。
“当时,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行动了!我必须过去,我必须把她们从绝望中拉回来!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
安深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他揉着太阳穴,偏头看向隔壁房间。
透过玻璃,能看到那个叫田蜜的女人抱着女儿妞妞,身体还在发抖,全程低着头,无声地哭泣。
她们的笔录很简单。
丈夫烂赌,把她们母女卖了。她们逃了出来,走投无路,不想活了。
然后,就遇到了这个“疯子”。
一个为了几百块钱,敢在七楼高空走独木桥的“催债疯子”。
一个在独木桥上唱歌跳舞,差点把自己活活吓死的“救命恩人”。
安深重重叹了口气。
方东来救了人是事实,下午还刚救了个心梗的老头。
而且外面还有宋海和周大江两个记者猫着,这事儿,妥妥的社会大新闻。
他只能按流程办事。
“行了,你的情况我清楚了。”
安深和方东来打了不少交道,此时将笔记本合上之后,对着一脸圣洁的方东来认真的问道:
“她们母女怎么办?怪可怜的,你救了人,有什么建议没有?”
警察可以救人,不过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做得了。
从楼顶下来后他就发现那对母女对这个疯子比较信任,所以安深也想看看方东来有什么办法,避免她们再寻短见。
方东来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取而代代的是无尽的温柔与悲悯。
他看了一眼隔壁的田蜜母女,轻声说:
“她们的苦难,皆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出现,她们或许已经得到了解脱。”
安深眼角抽搐:
“你管跳楼叫解脱?”
“灵魂的飞升,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方东来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
“不过,既然我插手了,我就会负责到底。安警官,你放心,她们是我救下的,我会暂时照顾她们,保证她们安顿好,不会再做傻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女朋友曲晓亚,你也认识。你可以完全信任我的人品。”
他点了点头。
虽然方东来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但他做的事,确实都是好事。
“行,那就麻烦你了。记得,随时保持联系,有什么问题立刻通知我们。”
“放心,在我的光辉照耀下,她们的灵魂将得到净化。”
方东来站起身,对着安深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转身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安深看着他的背影,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灌了一口。
跟这家伙打交道,太费神了。
方东来走到田蜜面前,声音轻柔。
“跟我回家吧。”
田蜜猛地抬起头,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眼中刚刚褪去不久的恐惧又一次冒头。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