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个穿着牛仔裤、短夹克的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
正是曲晓亚的闺蜜，方东来的大学同学——蒋晴。
她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连家都没回，听到风声就直接杀了过来。
“你小子行啊！几天不见，都快成北京新闻人物了！”
蒋晴的大嗓门瞬间盖过了所有杂音。
她几步冲到跟前，一把揽住方东来的肩膀，像好哥们一样用力拍了拍。
“又是开酒吧，现在还搞起了饭店？怎么着，准备一统三里庄娱乐界啊？”
她的语气大大咧咧，充满了调侃，完全没注意到现场诡异的气氛。
然而，她预想中方东来或无奈或配合的反应并没有出现。
方东来只是微微侧过头，用一种冰冷而陌生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不带一丝一毫的同学情谊，只有纯粹的审视与不耐。
“有事？”
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温度低得能让空气结冰。
蒋晴揽着他肩膀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那个在大学里虽然沉稳但还算随和的方东来？
这气场，这眼神，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方东来维持着“心狠手辣社会佬”的人设，对于这种近乎“骚扰”的肢体接触，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聒噪。
他轻轻一挣，便从蒋晴的手臂下脱离出来，动作不大，却带着一股距离感。
【弹幕“绝情仙子”：对！就是这个味儿！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弹幕“我腚最红”：哈哈哈，这姐们儿懵逼了，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弹幕“情感专家龙小宝”：宿主的人设维持得滴水不漏，面对昔日同窗好友也能瞬间切换，演技派啊！】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曲晓亚连忙上来打圆场，拉住蒋晴的手：
“晴晴，你回来啦！东来他……他最近有点忙。”
蒋晴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眼神狂热的员工，又看了看方东来那张冷峻的脸，压低声音对曲晓亚说：
“晓亚，他这是怎么了？被人夺舍了？”
方东来没有理会她们的窃窃私语。
他看了一眼蒋晴，然后对着她和曲晓亚说道：
“跟我来。”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转身，朝饭店里间的一个小包厢走去。
蒋晴和曲晓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包厢里。
方东来坐在主位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有一股大佬风范。
“蒋晴，你在物美价廉超市做到什么位置了？”他开门见山，直接发问。
蒋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副食采销部的副主管。”
“对超市这个行业，你怎么看？”方东来继续问道。
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蒋晴立刻来了精神，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怎么看？前景广阔，大有可为！现在大家生活水平上来了，对购物环境、商品种类、食品安全的要求越来越高。传统的菜市场和供销社，模式太老旧了，被淘汰是迟早的事。超市，绝对是未来的零售业主流！”
方东来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后来那个超市女强人，眼光确实毒辣。
“如果，我们要做一家超市，但和现在市面上所有的超市都不同，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蒋晴皱起了眉：
“不同？现在的超市模式已经很成熟了，无非就是在选址、品类、价格上做文章，还能怎么不同？”
方东来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
他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感和感染力。
“我要的，不是小打小闹的改变，而是一场革命。”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第一，我们的超市，要把顾客当成亲爹来伺候。”
“任何商品，只要顾客觉得不满意，不管有没有拆封，不管有没有理由，无条件退货！”
蒋晴眼睛猛地瞪大：
“什么？无条件？那要是有人恶意退货怎么办？这得亏死！”
方东来根本没理会她的质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第二，我们的超市，要把员工当成亲兄弟来对待。”
“给全行业最高的工资，最好的福利。员工过生日，发蛋糕发奖金；员工受了委屈，公司给他出头；员工家里有困难，公司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我要让所有在咱们这里上班的人，都觉得有尊严，有奔头，把超市当成自己的家！”
蒋晴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被方东来描述的景象震惊了。
“疯了……你这是做慈善，不是做生意！”
“第三，也是最核心的一点。”
方东来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家超市，不以盈利为首要目的。”
“我们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地方的民心标杆。我们要用最好的商品，最真诚的服务，最实在的价格，去赢得所有老百姓的信任。”
“当所有人都认为，来我们这里购物，是一种享受，是一种信赖，是一种生活方式的时候……”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
“钱，会自己找上门来。”
这一刻，方东来将后世那个名为“胖东来”的商业神话，用他自己的语言，描绘了出来。
那不是冰冷的商业模式，而是一个充满了人情味和理想主义的乌托邦。
蒋晴彻底呆住了。
她张着嘴，脑子里一片轰鸣。
作为一个零售业的从业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方东来所说的这些，一旦实现，将会爆发出怎样恐怖的能量！
那将不是降维打击。
那是对凡人的碾压！
“我……”她激动得浑身发抖，“我觉得行，干了，咱们一起干！这要是能做成，我这辈子都值了！”
曲晓亚在一旁听得也是心潮澎湃，她的男人，总是能想出这些惊世骇俗却又充满魅力的点子。
方东来满意地看着蒋晴的反应。
他要的，就是这股冲劲。
“很好。”他点了点头，“不过，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蒋晴瞬间冷静下来，她也是个懂行的人。
“钱？”
“对，钱。”方东来坦然承认，“启动这样一个超市，需要的资金肯定不少，咱们现在……拿不出来。”
蒋晴的热情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但她眼中的火焰并未熄灭。
“那……那我们怎么办？”
“你，先去给我做一份最详细的计划书，需要多少钱，分几步走，人员架构怎么搭。”方东来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然后，去选址。位置，就在丁钱潮他们家那个‘时代商厦’的对面或者旁边。”
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森然的杀意。虽然超市对丁家的商业影响微乎其微，但是至少可以恶心对方一下。
“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
蒋晴重重地点头，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立刻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叨着：“启动资金至少要……租金、装修、第一批货款……天啊，这至少是个六位数……”
就在这时。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李右抱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孩子，快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