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当苏瑶牵着枫若雪的手,走进那间更为庄重典雅的主宅会客厅时,预想中的紧张气氛并未出现。
苏父并未穿着刻板的西装,而是一身质地精良的中式褂子,气质儒雅,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泡着功夫茶。苏母则是一身简约的香云纱旗袍,雍容华贵,正微笑着翻看一本画册。
见到她们进来,两人同时抬起头,目光温和地落在她们身上,尤其是在枫若雪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爸,妈。”苏瑶率先开口,语气是惯常的平静,但握着枫若雪的手却微微收紧,带着安抚的力道,“这是若雪。”
枫若雪紧张得手心冒汗,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得体乖巧的笑容,微微鞠躬:“叔叔好,阿姨好。”
“好孩子,快过来坐。”苏母放下画册,笑容和煦地朝她招手,语气亲切得如同招呼自家晚辈。
苏父也放下茶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不用拘谨,就当自己家。”
预想中的审视和盘问并没有发生。苏母拉着枫若雪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早就听瑶瑶提起过你,今天总算见到了。嗯,模样真俊,看着就让人喜欢。”
她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锦盒,塞到枫若雪手里:“这是阿姨的一点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枫若雪受宠若惊地打开,里面是一只通透莹润的翡翠手镯,水头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阿姨,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戴着玩。”苏母不由分说地帮她戴上了,尺寸竟然刚刚好。她满意地点点头,“嗯,这颜色衬你。”
另一边,苏父则将一杯刚沏好的、香气四溢的茶推到枫若雪面前:“尝尝这茶,朋友刚送来的明前龙井。”
接着,他便和枫若雪聊起了学校的生活,问她课程是否紧张,室友相处如何,语气温和,如同一位关心晚辈的寻常长辈。当听到枫若雪说起和苏瑶在学校的趣事时,苏父更是开怀大笑,连连说“好”。
而苏瑶,这位正牌女儿,此刻却仿佛成了背景板。
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自家父母围着枫若雪嘘寒问暖,送礼物,聊家常,脸上的笑容比对她一年加起来的都多。
苏母甚至开始细数苏瑶小时候的“糗事”:“你别看她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小时候可皮了,爬树掏鸟窝,比男孩子还野……”
“妈。”苏瑶忍不住出声,试图阻止这种“自曝家丑”的行为。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苏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又对枫若雪笑道,“还是若雪好,文文静静的,一看就是个乖孩子。”
苏父也在一旁帮腔:“是啊,若雪一看就懂事。瑶瑶这孩子,性子太独,以后还得你多包容她。”
枫若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偏爱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红着脸,乖巧地点头应着,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旁边被“冷落”的苏瑶,眼神里带着点同情,又有点想笑。
这剧情……怎么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说好的豪门婆婆挑剔为难呢?
说好的威严岳父施加压力呢?
怎么感觉……自己反而像是失散多年终于被找回来的亲闺女,而苏瑶……像是捡来的?
晚餐更是将这种“错位”感推向了高潮。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苏母不停地用公筷给枫若雪夹菜:“若雪,尝尝这个鲍鱼,很鲜。”“这个燕窝羹对皮肤好,多喝点。”“女孩子要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枫若雪面前的碗碟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而苏瑶那边,则是无人问津,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妈,”苏瑶终于忍不住,淡淡开口,“她自己会夹。”
“你懂什么?”苏母立刻反驳,“若雪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害羞嘛。哪像你,皮厚。”
苏瑶:“……”
枫若雪看着苏瑶那副吃瘪又无奈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低下头,努力扒饭。
一顿饭下来,枫若雪被投喂得心满意足,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发现,苏瑶的父母其实非常平易近人,而且……好像真的特别喜欢她?
临走时,苏母还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若雪啊,以后常来家里玩,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瑶瑶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教训她!”
苏父也在一旁含笑点头。
回别墅的路上,枫若雪摸着腕上那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回想今天这戏剧性的一幕,终于忍不住,靠在苏瑶身上咯咯地笑了起来。
“老婆……”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怎么觉得……我才是叔叔阿姨亲生的,你像是充话费送的呀?”
苏瑶看着身边这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小未婚妻,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现在知道,”她语气里带着点认命的纵容,“我家的‘家庭地位’了?”
看来,她这个“亲生女儿”,在父母那里,是彻底失宠了。
不过,看着枫若雪能被家人如此接纳和喜爱,苏瑶心底,只有满满的暖意和庆幸。
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