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工作安排下来,秦酒表面顺从,内心却暗自叫好。
协助爱德华兹医生,意味着她能更深入地了解医院的运作核心,接触宝贵的医疗资源,并且拥有一个相对独立的活动空间。
她很快适应了医务室的节奏,帮忙整理器械、分装所剩无几的药品,甚至开始跟着爱德华兹进行每日的巡房。
医务室和相连的病房区,是医院里气味最复杂的地方。
消毒水和绝望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比外面大厅更加浓重。
这里的病人,大多是因长期营养不良和压抑环境而病倒的“工人”。
爱德华兹医生处理伤势时动作熟练却带着一种职业性的麻木,仿佛在修理一件件损坏的工具。
这天,他们巡房到一个靠窗的病床前。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灰败的中年男人,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喉咙里插着呼吸机的管道,发出不祥的“嘶嘶”声。
仪器上显示的生命体征已经微弱到几乎成一条直线。
“他是在桥下被发现的”
爱德华兹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发现时心搏已经停止,严重脱水。”
“我们给他上了呼吸机,但大脑损伤太严重了。”
他走到仪器旁,手指悬在几个开关上,顿了顿,然后,在秦酒的注视下,干脆利落地关闭了呼吸机。
那单调的“嘶嘶”声戛然而止,病房里瞬间只剩下死寂。
秦酒看着床上那迅速失去最后一点生气的身影,胃里一阵紧缩。
她不是没见过死亡,但这种方式太冰冷了。
“就这样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爱德华兹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解释一个常规流程:“如果病人没有好转的迹象,道恩队长就会下令。”
“资源有限,不能浪费在毫无希望的人身上。”
他说着,从一旁的托盘里拿起一把手术刀,走到床前,掀开面具,动作精准而迅速地,在死者尚未开始尸变的太阳穴上补了一刀,彻底杜绝了任何后患。
整个过程冷静、高效,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内心oS:道恩的‘秩序’连死亡都要精打细算,物尽其用。爱德华兹,你到底是医生,还是执行者?
“来吧,处理掉。”
爱德华兹将手术刀扔回托盘,示意秦酒帮忙将尸体挪到担架车上。
两人推着担架车,穿过昏暗的走廊。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秦酒看到了不远处,道恩正和珀罗低声交谈着。
而几乎同时,旁边一扇房门打开,戈尔曼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边整理着腰带,脸上带着一种餍足而猥琐的神情。
戈尔曼也看到了秦酒。
他的目光像黏湿的舌头,先是落在她脸上,然后毫不掩饰地、带着未褪尽的欲望和新的挑衅。
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那眼神仿佛在穿透她的衣物,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占有欲和一种“你迟早逃不掉”的笃定。
秦酒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她停下推车的动作,挺直了脊背,毫不畏惧地迎上戈尔曼的视线。
黑眸里没有丝毫怯懦,只有冰冷的厌恶和清晰的警告。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啪作响。
这短暂的对峙被道恩打断。
她结束了与珀罗的谈话,目光扫过担架车上的尸体,最后落在秦酒和戈尔曼之间,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快点”
道恩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命令口吻,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尸体要冷了。”
她没有对戈尔曼的行为发表任何评论,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
维持表面秩序,优先处理正事,这才是她的准则。
戈尔曼悻悻地收回目光,啐了一口,转身走开了。
秦酒和爱德华兹继续推着担架车前行,来到走廊尽头一扇不起眼的、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门前。
爱德华兹掏出钥匙串,熟练地打开门。
门后,并非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漆黑的电梯井。
电梯轿厢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幽深的竖井,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
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从下方涌上来。
这里…秦酒心脏猛地一跳。
这就是原剧里,贝丝和诺亚发现并最终逃离的通道!
爱德华兹示意她帮忙,两人合力将裹着尸体的担架抬起,将其从电梯井口扔了下去。
尸体坠落的声音在空旷的井壁间回荡,由近及远,最终归于沉寂,仿佛被黑暗彻底吞噬。
“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秦酒望着深不见底的黑暗,轻声问道,试图掩饰内心的激动。
“刚够让我们运转下去。”
爱德华兹的回答依旧简洁而务实,他锁上门,仿佛刚才只是倒了一次垃圾,“有一些人一开始就在这里,像道恩,像我。”
“有一些人是作为病人被带回来的。大家都有工作,各司其职。”
他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对这个畸形系统已然习惯的漠然。
处理完尸体,到了用餐时间。
秦酒端着那份千篇一律的烤鼠肉,刻意绕了点路,经过道恩的房间。
房门没关严,她看到道恩正穿着一身运动服,踩在一台固定的运动单车上锻炼,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但她的气息依旧平稳。诺亚低着头站在房间里。
“我们要找到琼”
道恩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带着运动时的轻微喘息,但命令的意味丝毫不减,“在那之前,你要洗衣服。”
“而我想要我的警服”
她强调道,“分开清洗,并且熨平。”
内心oS:琼?那个充满愤怒的女人?道恩在找她?看来琼的反抗情绪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秦酒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医务室旁边爱德华兹的临时办公室兼休息室。
她推门进去,爱德华兹正对着一本破旧的医学书籍皱眉。
他的办公桌凌乱不堪,堆满了纸张、器械和空试剂瓶。
然而,在这片混乱旁边,靠墙立着一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巨大油画。
秦酒的视线在那幅画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爱德华兹。
“爱德华兹医生”
她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求知欲,指了指他手边的书,“我看到你在看这个,是关于创伤处理吗?”
“我知道资源有限,但如果我想学点东西,比如最简单的止血、包扎,或者应对一些紧急情况”
“您能教我吗?多一个人懂一点,也许关键时刻就能多救回一条命。”
她没有表现出过度的野心,只是提出了一个在末世中非常合理且难以拒绝的请求,学习生存技能。
爱德华兹从书本上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审视地看着她。
眼前这个女孩,似乎与其他麻木的“工人”不同,她眼里有光,还有一种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的韧性。
在这片绝望的泥沼里,这种特质既显眼,又带着一种不确定的危险。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在她真诚的脸上扫过,又瞥了一眼旁边那幅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油画,最终,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可以。”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先从认识基本器械和消毒开始。”
“记住,在这里,任何一点感染都可能致命。”
内心oS:成功了!获取医疗知识,不仅能增加生存资本,也能拉近和这位关键人物的关系。
秦酒的心中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