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探查南面那个可能存在狼族踪迹的废弃肉类加工厂,是秦酒在巨大压力下做出的冒险决策。
她需要确认威胁的真实性,需要情报,不能坐等灾难降临。
而选择莫尔作为同行者,几乎是唯一的选择——瑞克和达里尔需要坐镇社区并主导尸坑计划。
而其他人,要么能力不足,要么她无法完全信任其在面对未知疯狂时的应变能力。
莫尔,足够危险,足够机警,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扭曲的默契。
当秦酒提出这个计划时,莫尔只是挑了挑眉。
叼着未点燃的烟,灰色的眼睛里闪过兴奋和了然的光芒。
“终于有点刺激的活儿了,小酒瓶。”
他咧开嘴,用那个只有他会用的、带着点狎昵的称呼,“老子早就待得骨头缝里都发霉了。”
两人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对瑞克和卡罗尔做了报备。
便在天亮前骑着摩托车悄然出发。
晨雾如同冰冷的纱幔,笼罩着寂静而死寂的世界。
摩托车引擎的低吼是唯一打破沉寂的声音。
驶离亚历山大安全区范围,深入未知的南部区域,周围的景象愈发荒凉破败。
废弃的车辆如同巨兽的骸骨,散落在龟裂的公路上。
枯黄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中携带着不祥的气息。
莫尔车开得很快,却很稳,专挑隐蔽难行的小路。
秦酒坐在他身后,手依旧虚扶着他腰侧,感受着风从耳畔呼啸而过。
以及身下这具躯体传来如同猎豹般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行驶了一段相对平稳的路程后,莫尔突然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混杂在风噪和引擎声中,带着罕见的不那么尖锐的意味。
“喂,小酒瓶。”
他头也没回,仿佛在自言自语,“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面不?”
秦酒微微一怔,记忆被拉回了很久以前,那个亚特兰大混乱的购物中心楼顶。
“在亚特兰大,那个商场楼顶。”
秦酒淡淡回应,语气听不出情绪。
“呵……”
莫尔低笑一声,带着点自嘲,“对,楼顶。”
“老子像条死狗一样被铐在暖气管上,等死。”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细节。
“然后你就出现了。”
“穿着一身灰不拉几的运动服,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味,“像个迷路的小可怜。”
秦酒没有接话,她知道他还有下文。
“但老子第一眼就知道,你他妈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莫尔的语气陡然变得笃定起来,甚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
“你那眼神,太平静了。”
“看到老子那副鬼样子,看到满世界的行尸,一点慌都没有。”
“还他妈有心思跟老子谈条件。”
他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窜过一个土坑,颠簸了一下。
“那时候老子就知道,你这小酒瓶里装的,绝不是白开水。”
他侧过头,快速瞥了她一眼,灰色的眼眸在晨光中闪烁着锐利的光,“你那副柔弱样,骗骗瑞克那种正经人还行,骗不过老子。”
秦酒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没想到,在那么早的时候,在她还小心翼翼地扮演着“柔弱”的时候。
这个看似粗野疯狂的男人,就已经看穿了她最本质的东西。
内心oS:这家伙的直觉,准得可怕。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莫尔似乎也不期待她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所以后来看你装模作样,忽悠这个”
“算计那个,老子就觉得特别有意思。”他发出低沉的笑声,“就像看一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
“把一群自以为聪明的猎犬耍得团团转。”
这话说得粗俗,却精准地戳中了秦酒一直以来的行为模式。
一种微妙的、被同类识破的共鸣感,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
尽管他们行事风格迥异,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游离在“规则”之外的异类。
这种认知,让秦酒对身边这个男人的观感,变得更加复杂。
随着他们的深入,空气中的异味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尘土和腐烂。
隐约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不适的气味。
周围的废弃建筑也逐渐增多。
根据记忆和地图指引,他们在一片更加荒芜的工业区边缘,找到了那个目标——一座规模不小的废弃肉类加工厂。
锈迹斑斑的铁皮厂房如同匍匐的巨兽,高大的烟囱寂静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厂区外围的铁丝网破损严重,院内杂草丛生,散落着一些废弃的机械零件和几具早已风干的白骨。
莫尔将摩托车隐蔽在一处断墙后面,两人悄无声息地潜行靠近。
加工厂内部更是如同地狱的写照。传送带上凝固着黑褐色的污渍,巨大的挂钩上空荡荡地摇晃着。
地面上混杂着干涸的血迹、污泥和不明碎屑。
空气中那股混合了腐败血肉、铁锈和化学药剂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在墙壁上、机器上,发现了一些清晰的、用红色油漆或者利器刻画的歪歪扭扭的“w”字母标记。
还有一些被随意丢弃的、属于不同受害者的物品——破旧的玩偶、断裂的眼镜、沾血的衣物……
狼族,这里果然是他们的一个巢穴,而且从痕迹上看,离开的时间似乎并不长!
秦酒和莫尔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更加小心地在昏暗、布满障碍的厂房内搜索。
试图找到更多线索,比如他们的去向、人数、装备情况。
就在他们探查到原本应该是冷藏库的区域时,异变突生!
“哐当!”
一声巨响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似乎是巨大的铁门被关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杂乱而疯狂的嘶吼声和脚步声从厂房深处响起。
并且迅速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逼近。
不是行尸。
是人的声音。
充满了暴戾和杀戮欲望!
“操!中埋伏了!”
莫尔反应极快,一把将秦酒拽到一台巨大的切片机后面。
同时掏出了别在腰后的砍刀,灰色的眼眸中瞬间燃起嗜血的战意。
秦酒也立刻抽出肋差,心脏狂跳。
她没想到狼族的人竟然还留在这里,或者去而复返。
几个穿着破烂、脸上身上涂满污垢和奇怪符号、眼神疯狂的男人,手持斧头、铁棍等武器。
如同鬼魅般从不同的角落冲了出来,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径直扑向他们。
“小酒瓶,躲好了!”
莫尔低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猛兽,主动迎了上去。
他的动作狠辣直接,砍刀挥舞间带起凌厉的风声。
瞬间就和一个挥舞斧头的狼族成员缠斗在一起,刀锋碰撞出刺耳的火花。
秦酒没有犹豫,她知道此刻不是退缩的时候。
她的身形娇小,在巨大的机器和设备间灵活穿梭,利用地形优势,手中的肋差如同毒蛇的信子。
精准而致命地袭向敌人的关节、咽喉等脆弱部位。
她的动作没有莫尔那般大开大合,却更加刁钻高效,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声闷哼或惨叫。
两人背对着背,一个如同狂暴的旋风,一个如同致命的阴影。
在这充满死亡气息的屠宰厂房里,与疯狂扑来的狼族成员展开了殊死搏斗。
血腥味瞬间压过了原有的恶臭。
怒吼声、兵刃碰撞声、利刃入肉声、垂死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残酷的死亡交响乐。
莫尔在砍翻一个敌人的间隙,余光瞥见秦酒险险躲开一根砸下的铁棍。
反手将肋差送进了对方的腋下,动作干净利落得让他瞳孔微缩。
“干得漂亮,小酒瓶!”
他大声吼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一种近乎沸腾的兴奋。
在生死搏杀的间隙,这种扭曲的并肩作战,这种对彼此能力和狠辣的认知,像是一种强烈催化剂。
让两人之间那种危险而暧昧的张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们不只是同伴,更像是游离在死亡边缘、相互认可又相互吸引的同类。
战斗很快结束。
来袭的五六名狼族成员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莫尔身上溅满了血迹,喘着粗气,砍刀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秦酒也微微喘息,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冷静,手中的手术刀寒光闪闪。
“此地不宜久留!”
秦酒快速说道,“他们可能还有同伙!”
莫尔点了点头,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眼神凶狠地扫视了一圈周围。
两人不敢耽搁,迅速沿着原路撤退。
在冲出厂房,重新呼吸到外面相对“清新”的空气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跳上摩托车,莫尔猛地发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疾驰中,风将两人身上的血腥味吹散些许。
莫尔感受着身后那人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力量。
想起刚才她在屠宰厂里那冷静狠辣的身手。
又想起初遇时她那副“柔弱”模样,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滚。
他忽然觉得,这该死的末世,似乎也并非全无乐趣。
至少,他找到了一个足够带劲、足够有意思的“小酒瓶”。
而秦酒,靠在莫尔的后背上,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感受着尚未平息的心跳。
以及身前这具坚实却危险的身体传来的温度,心中同样波澜起伏。
这趟探查,证实了狼族的存在和威胁。
而她和莫尔之间,那根原本就模糊的界限,似乎在鲜血与死亡的洗礼下,变得更加难以界定了。
内心oS:麻烦…真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