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大体上还是原来的格局,但细节处处透着异样。
梳妆台上,她珍藏的,母亲从世界各地为她搜罗的限量版首饰盒被随意打开,几件她最喜欢的项链和耳环散乱地放着,甚至有一根链子疑似打了结。
衣柜门没关严,她一眼瞥见里面挂着的并非她旧日的衣物,而是一些风格迥异的连衣裙和大衣。
她快步走过去,拉开衣柜下方的抽屉。
里面空空如也。
她记得清楚,这里原本放着她几条极其珍视的高级定制礼服,都是母亲送给她的特别生日礼物,她舍不得常穿,小心收藏着。
现在,它们不见了。
周星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环顾四周,书架上她收集的绝版漫画书位置被动过,床头她最喜欢的玩偶也不见了踪影。
这个房间,充满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父亲周明远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周明远的声音带着惯常的、面对她时的小心翼翼。
“眠眠?到家了?路上还顺利吗?”
周星眠没有寒暄,直接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爸,我的房间是不是有人住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明远才有些支吾地回答:“啊……这个……你不在家,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有时候……会有客人来小住……”
“客人?”
周星眠打断他,语气尖锐起来,“是林晚晴,对吧?爸爸。”
“……晚晴她,前段时间确实借住过一阵子。”
周明远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明显的心虚。
“为什么?”
周星眠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家里这么多房间,这么多客房,她一个外人,凭什么住我的房间?动我的东西?我那些礼服呢?我妈送我的最喜欢的首饰哪去了?”
“眠眠,你别激动,听我说哈,那个……”
周明远试着放缓语气安抚,解释道:“晚晴她……当时碰上点难处,一时没地方落脚,我就让她先住下了。”
“你的东西……说不定是她收拾时不小心挪到别处了,我这就让她找找……肯定会让她把东西还给你的。”
“不小心?周明远!”
周星眠连“爸”都不叫了,直呼其名,积压了三年的委屈、失望和此刻的愤怒一起爆发出来。
“那是我的房间,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里面每一样东西对我来说都有意义,你让一个外人,一个曾经抢走我工作、搅得我们家鸡犬不宁的外人,登堂入室。”
“住我的房间,动我的私人物品?家里是没别的空房间了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用她来抹掉我存在过的痕迹吗?”
周星眠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砸得周明远哑口无言。
“眠眠……不是这样的……我……”
周明远语无伦次,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星眠听着电话那头父亲苍白的辩解,心一点点冷透。
她不等周明远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站在房间中央,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只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所谓的家,早已在她离开的三年里,悄然易主。
而她这个正牌女儿,归来时,竟连一方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都失去了。
正好宋美琳打越洋视频电话,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色和房间里的一切,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没有办法轻轻抱住了浑身僵硬的女儿。
早知道这样的情况,就不应该让她宝贝的女儿提前回国。
“没关系,眠眠。”
母亲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我们不住这里,妈妈在市区有一套公寓,早就收拾好了,这里的东西,不要了,我们走。”
周星眠抱住自己双腿,闭上眼睛,将涌上眼眶的酸涩逼了回去。
是的,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从父亲允许林晚晴踏入她房间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周星眠的归来,注定不会平静。
而这场因一间小屋而起的冲突,彻底打碎了周星眠对父亲的最后一丝期望。
她提着行李箱,匆匆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决心此后再也不踏进一步。
她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眼眶发烫,却倔强地没让泪掉下来。
这个所谓的“家”,终于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远方。
周星眠回国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晚晴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恐慌和嫉妒的涟漪。
三年了,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让顾新皓的心偏向自己,让周明远视她如晚辈,甚至半推半就地住进了周家,享受着原本属于周星眠的一切。
她绝不能允许周星眠回来破坏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一切,尤其是顾新皓!
一个阴暗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蔓延。
她知道,仅靠平时的挑拨和装柔弱,不足以彻底拴住顾新皓。
她需要一剂猛药,一个让顾新皓无法逃避、必须对她负责的“事实”。
机会在一个周末的晚上降临。
顾新皓因为公司项目成功,心情很好,喝了不少酒。
林晚晴主动去接他,将他送回了他的公寓。
看着醉意朦胧、意识不清的顾新皓,林晚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精心布置了现场,脱去了彼此的衣服,制造了混乱的假象……
第二天清晨,顾新皓在头痛欲裂中醒来,看到身边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晚晴,以及床单上那抹刺眼的红痕,整个人都懵了。
“晚晴……这……我们……”
他抱着头,完全想不起昨晚的具体细节,只有一些模糊的碎片。
林晚晴扑进他怀里,哭得浑身颤抖:“新皓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喝醉了……是我不好,我没有坚决推开你。”
“可是……可是我现在是你的人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新皓哥,呜呜呜呜。”
顾新皓看着怀中哭成泪人的女孩,一种混合着愧疚、责任和迷茫的情绪攫住了他。
他酒后乱性,毁了一个清清白白女孩的名节,他必须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