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山庄柴房外,夜色如墨。
一阵淡青色的迷烟悄无声息地从墙角飘出,萦绕在看守的监察司手下鼻尖。
那两人晃了晃脑袋,眼神渐渐涣散,没多久便直挺挺地站着没了动静,像两尊僵硬的木偶。
苏小慵从树后探出头,踮着脚走到看守面前,在他们眼前挥了挥手。
见两人毫无反应,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推门溜进柴房。
殊不知,在角落里,一道神秘的目光透过窗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关侠医?”芷榆见来人是她,清秀的脸上满是疑惑。
苏小慵却没了往日的温和,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一步步朝芷榆走去。
芷榆见她如此反常,心头一紧,下意识往后缩:“你……你要干什么?”
“姑娘别怕,”苏小慵的声音柔得像蛇信子,“我只是有些事想问你罢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芷榆抖着嗓子,蜷缩在墙角,“泊蓝人头真的不在我手里!”
“我知道不在你手里,”苏小慵忽然轻笑一声,清澈的眸底闪过贪婪,“因为……它在我这儿。”
“什么?!”芷榆惊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金满堂是你杀的?”
屋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耳朵贴在瓦片上,屏气凝神地听着屋内动静。
“我竟错信了你们……”芷榆的声音带着哭腔。
“谁说我和他们是一伙的?”苏小慵缓步逼近,语气里满是痴迷,“金满堂拿你和泊蓝人头治好了怪病,你说,这么神奇的东西,哪个当大夫的不想要?”
“你既已得手,为何还要揪着我不放?”芷榆的后背抵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苏小慵俯身在她耳边,声音阴冷:“放心,我会救你出去。到时候你人和泊蓝人头都在我手上,我定能慢慢研究出它治百病的秘密。”
芷榆见状不妙,转身想跑,却被苏小慵反手一记手刀劈在颈后,瞬间软倒在地。
苏小慵扛起她,确认门口看守仍在梦中,迅速闪身出了柴房。
屋顶的蒙面人见状,立刻如狸猫般跃下,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而在两人背后,一道身影从树上跃下,开始帮他们打扫留下的“小尾巴”,顺便拿出一个小瓶子在柴房门口的守卫鼻下扇了扇才离开。
柴房门口的看守揉揉脑袋,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浑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同样也丝毫没有发现柴房中的人已经不见。
————
苏小慵将昏迷的芷榆点了睡穴,塞进准备好的一辆推车的大空桶里,又往桶上盖了层麻布。
她左右张望片刻,见四下无人,推着车快步往山庄后门走去。
暗中,蒙面人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道甩不掉的影子。
天刚蒙蒙亮,树林间还弥漫着晨雾。
苏小慵推车来到一片僻静林地,刚要喘口气,身后忽然传来破风之声!
她猛地回头,只见蒙面人手持一把花锄,如鹰隼般飞身扑来,锄刃直逼她面门!
“闪开!”
一声疾呼,方多病举剑从树后冲出,剑光一闪,精准地格开了花锄。
两柄武器相撞,发出“铛”的脆响,震得蒙面人后退半步。
“又是你!”蒙面人声音嘶哑,握着花锄的手紧了紧。
方多病将苏小慵护在身后,挑眉道:“让你跑了一次,还想跑第二次?那本少爷岂不是很没面子!”
苏小慵趁机走到李莲花身侧,看向他:“还是你说的对,上次没得手,他果然没死心,一直守在柴房外等机会。”
李莲花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缓步上前,对黑衣人淡然一笑:“简兄,得罪了,让你看了出戏。”
黑衣人一愣,抬手扯下面罩,露出那张清癯的脸,眼中满是诧异:“你早知道是我?”
“一开始并不确定,”李莲花目光平静,“但我忽然想起那日在你房外,你脚下踩着新鲜花瓣,那些花瓣根蒂完好,本是极好的入药材料,你却毫不在意。”
苏小慵恍然:“所以他说摆弄花草是为了入药,根本是借口!”
“没错,”李莲花看向简凌潇,“我曾在金满堂手臂上发现一处被蜇伤的小红点,当时被指甲里的血迹转移了注意力,后来才想起,你屋外那几只蜜蜂怕不是偶然。那些花,是你专门用来取花蜜养蜂的吧?”
简凌潇脸色骤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方多病见状,上前在他身上一搜,果然摸出个小巧的瓷瓶,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半瓶蜂蜜,还浸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小蜂。
“果然随身养蜂!”方多病冷笑,“金满堂的死,就是这东西的手笔吧?”
简凌潇闭目叹息,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你们既设下此局,便该知道,泊蓝人头不在我手里。否则,我也不会追着‘关河梦’而来。”
他抬眼看向李莲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只是想知道它的下落,救我儿子而已。”
李莲花几人带着简凌潇走进镇上的医馆,老板见是生面孔,刚要询问,李莲花便将那只浸在蜂蜜里的小蜂递了过去,说了来此的目的。
老板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片刻,捻着胡须道:“这是墨尾蜂,毒性极弱,顶多让人起些红疹,断断不足以致命。”
方多病闻言看向简凌潇:“这么说,你不是杀金满堂的凶手?”
说着他顿了顿,有些好奇追问,“不过你儿子得的是什么病?连你这‘鬼愁医手’都没办法?”
简凌潇的脸色瞬间黯淡下去,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是树人症。内子金玉珠是金满堂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便是死于这病。”
“我原以为能护着儿子躲过一劫,没成想……这病竟是金家的遗传病。”
事到如今,他也没了隐瞒的必要,索性将密室所见和盘托出:“我进密室时,除了金满堂的尸体,还看到了董羚。不过据我所知他半个月前就被金满堂关在那儿了。”
“关了半个月?”方多病咋舌,“那他怎么活下来的?总不能靠喝风吧?是谁故意留着他,想让他和金满堂斗个两败俱伤?”
李莲花坐在一旁,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从确认简凌潇不是凶手起,他便在心里梳理线索。
忽然,他想起公羊无门对董羚验尸时提过“是后脑出血过多致死”,当即凑近苏小慵低语几句。
苏小慵点点头,快步离开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