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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

杨再兴怒喝一声,声如惊雷炸响在峡谷上空。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似通人性,前蹄腾空嘶鸣,带着一股冲劲朝着张济直冲而去。手中长枪被他握得稳稳当当,枪尖斜指地面,随着战马奔袭,枪身划破空气,竟带出 “咻咻” 的破风锐响,仿佛连周遭的气流都被这杆枪搅动得愈发凛冽。

张济见杨再兴来势汹汹,心中也起了几分警惕,他双手紧握长刀,刀刃迎着阳光,试图用反光晃花杨再兴的视线。可杨再兴根本不受影响,双眼死死锁定张济的胸口,在距离不足十步时,猛地将长枪一抬,枪尖如毒蛇吐信,带着一股狠劲直刺张济面门!

“铛 ——!”

张济慌忙举刀格挡,长刀与长枪碰撞的瞬间,一股巨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竟隐隐作痛。他心中大惊:这无名之辈的力气,竟如此惊人?! 还没等他缓过劲,杨再兴手腕猛地一转,长枪顺势向下一压,枪杆如灵活的长蛇,贴着刀身滑向张济的手腕。张济吓得连忙缩手,可还是慢了半拍,枪尖擦着他的铠甲划过,在玄色战袍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若再偏半寸,他的手腕怕是要被直接挑断!

“你敢!” 张济又惊又怒,挥刀朝着杨再兴的战马砍去,试图逼退对方。

可杨再兴岂会给他机会?他左脚踩在马镫上微微借力,身体竟腾空而起,手中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枪尖直取张济的咽喉!这一招又快又狠,张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后仰身体,堪堪躲过枪尖,却因动作过猛,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好!” 阵后岳家军见状,齐声欢呼起来,士气瞬间高涨。

杨再兴落地回马,目光冷冽如刀,盯着狼狈的张济,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就这点本事,也敢拦某的路?”

张济又羞又恼,他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当即怒喝一声:“兄弟们,一起上!宰了这小子!” 说着,他挥刀再次冲向杨再兴,身后十几名西凉军精锐也跟着策马冲出,试图以多欺少。

杨再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手中长枪猛地横扫,“砰砰砰” 几声脆响,冲在最前面的三名西凉军士兵,手中的兵器竟被他一枪挑飞,枪尖顺势刺穿一人的铠甲,将其挑落马下。紧接着,他双腿夹马,战马在原地腾跃转身,长枪如旋转的银轮,朝着周围的西凉军扫去,每一次枪尖落下,都有一名士兵惨叫着倒地,要么被刺穿胸膛,要么被挑断马腿,短短几个呼吸间,十几名西凉军精锐竟没了半数!

张济看着眼前的场景,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他从未见过如此迅猛的枪法,杨再兴手中的长枪,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既能远攻刺敌,又能近战格挡,每一招都精准狠辣,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他握着长刀的手开始发抖,原本的傲慢早已被恐惧取代,可事到如今,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

“鼠辈!拿命来!”

杨再兴一声怒喝,策马朝着张济冲去。这一次,他没有留手,长枪直取张济的胸口,枪尖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要将张济连人带马一同刺穿。张济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举刀格挡,可他的力气与速度远不及杨再兴,长刀刚碰到枪杆,便被一股巨力震得脱手飞出!

“不 ——!” 张济眼中满是绝望,身体僵在马背上,连躲闪的动作都忘了做。杨再兴眼神一凛,手腕微沉,枪尖顺势向下一压,精准地刺穿了张济的铠甲缝隙,直入其心脏!“噗嗤” 一声,鲜血顺着枪尖喷涌而出,溅在杨再兴的玄甲上,殷红刺眼。

张济的身体猛地一颤,双手无力地垂下,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杨再兴手腕一甩,长枪带着张济的尸体腾空而起,重重砸在西凉军阵前的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

“将军!” 西凉军士兵见状,齐声惊呼,脸上满是恐惧,他们的主将,竟被这无名将领一招阵斩!

杨再兴勒马站在张济的尸体旁,手中长枪指向西凉军,声音冷冽如冰:“主将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西凉军阵中瞬间陷入混乱,有的士兵开始后退,有的则面面相觑,没了主将的指挥,再加上杨再兴阵斩张济的威慑,早已没了战意。可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突然从杨再兴身后传来,竟是百余骑西凉军绕开正面,朝着阵后的甄家马车冲去,显然是想趁乱偷袭!

“找死!” 杨再兴怒喝一声,对着岳家军副将喊道:“收拢队伍!” 话音未落,他已策马冲出,独自一人朝着百余骑西凉军冲去。

那百余骑西凉军见杨再兴单骑而来,虽有忌惮,却仍抱着侥幸心理,狂笑道:“这小子疯了!兄弟们,宰了他,为将军报仇!” 说着,纷纷举刀朝着杨再兴砍去。可杨再兴丝毫不惧,手中长枪舞动如飞,枪尖所到之处,西凉军士兵纷纷落马。他时而俯身避开刀锋,时而腾空刺敌,战马在敌阵中穿梭自如,长枪每一次起落,都带走一条性命。有的西凉军士兵想从侧面偷袭,却被杨再兴用枪杆打翻;有的想射暗箭,却被他用长枪扫落箭矢。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百余骑西凉军竟被他杀得溃不成军,倒在地上的尸体密密麻麻,剩下的十几人吓得调转马头就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阵后的甄逸、甄宓与岳家军将士们,看着杨再兴阵斩张济、单骑破百骑的场景,全都惊呆了。甄宓扶着车帘,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眼中满是震撼,她自小听着 “飞将吕布” 的传说长大,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这般如战神临凡的场景:玄甲染血的将领单骑立在敌尸之中,长枪滴着血珠,眼神冷冽如冰,连风掠过他铠甲的声响,都似带着慑人的威势。

甄逸则长长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有杨将军护送,若今日换了旁人,甄家这剩余的三十多口人,怕是真要折在这长安境内的峡谷里。

也就在杨再兴斩杀阵后偷袭的西凉骑兵时,剩下的西凉军早已没了半分战意。大部分士兵扔掉兵器,朝着峡谷外狼狈逃窜,马蹄声与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只留下满地狼藉;只有百十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不敢动弹,算是主动投降。

杨再兴勒马转身,目光冷漠地扫过那些跪地的降兵,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仿佛方才那场惨烈厮杀只是寻常小事。他对着身旁的副将沉声道:“将他们的兵器全部收缴,盔甲也卸了,不必押送,让他们滚。”

“是!” 副将拱手应下,立刻率领几名士兵上前处置。岳家军动作迅速,片刻间便将降兵的兵器、盔甲尽数收缴,扔在一旁的空地上,对着那些瑟瑟发抖的降兵厉声喝道:“还不快滚!再敢出现在我军视线里,格杀勿论!”

降兵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朝着峡谷外跑去,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甄逸这时才缓缓走上前,他望着地上张济的尸体,又看了看杨再兴玄甲上未干的血迹,眼中满是敬佩,语气带着几分感慨:“老夫活了大半辈子,本以为吕布死后,天下再无如此猛将,没想到将军如此骁勇,一枪阵斩张济、单骑破百骑,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也让老夫大为感慨啊!”

杨再兴脸上的冷漠稍稍收敛,他勒住战马,对着甄逸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甄家主谬赞了,这不过是军人的本分。况且在我们凉州,我这点本事,根本排不上号。”

“什…… 什么?”

甄逸的脑袋瞬间宕机,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再兴,眼前这能与 “飞将吕布” 比肩的猛将,居然说自己在凉州排不上号?那传闻中项羽、霍去病、薛仁贵又得强成什么样?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原本就带着敬意的语气,此刻更添了几分敬畏:“将军…… 将军太过谦逊了。您这般身手都排不上号,凉州的战力,真是…… 真是深不可测啊。”

他顿了顿,看着杨再兴虽未受伤、却也沾染了不少尘土的铠甲,又说道:“将军虽未受伤,可刚经历一场恶战,将士们也需休整。不如我们在此歇息一夜,也让大家喘口气,明日再动身前往凉州,您看如何?”

杨再兴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峡谷外长安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警惕:“不行。现在我们还在长安境内,西凉军说不定还会派援兵来。等岳家军收缴完兵器、收敛好战死的兄弟们,我们便即刻出发。再往前走几日,就能进入凉州边境,到了那里,才算真正安全。”

说着,他翻身下马,走到几名战死的岳家军士兵身旁,弯腰将他们的尸体轻轻放平,动作轻柔得与方才厮杀时的狠厉判若两人。他抬手将一名士兵圆睁的眼睛轻轻合上,声音低沉:“兄弟们,委屈你们了,等回到凉州,再给你们找块好地方安葬。”

甄逸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敬佩,这位猛将不仅骁勇,还重情重义,凉州能有这样的将领,难怪能在边陲之地站稳脚跟。

岳家军将士们很快便收拾妥当:战死的兄弟被小心地抬上备用的马车,降兵的兵器盔甲被堆在一起焚烧,甄家的马车也检查完毕,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杨再兴翻身上马,对着众人沉声道:“出发!目标 —— 凉州边境!”

“是!” 岳家军将士们齐声应和,声音虽带着战后的疲惫,却依旧铿锵有力。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凉州的方向驶去。甄宓坐在马车内,悄悄掀开一丝车帘,望着杨再兴挺拔的背影,心中对凉州的茫然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对 “猛将如云” 的凉州的好奇,以及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靖安侯些许期待。

隔天下午,酒泉边境的帅帐内,风沙拍打帐帘的声响还未停歇。于谦刚送走巡防的将领,便见亲兵领着管仲与刘伯温匆匆而入,两人青色儒衫上沾着赶路的尘土,连额角的汗珠都未来得及擦拭。

“两位先生这般形色匆匆到访,可是出了什么事?” 于谦连忙起身,指尖还沾着城防图的墨痕,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管仲没有半分寒暄的心思,径直走到案前,沉声道:“于大人,我们私自安排去冀州接甄宓,出了岔子,镇抚司的暗探折了一位,还是编号上甲七的核心成员。”

“上甲七?!” 于谦闻言,眉头瞬间深深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案上的城防图,“怎么会出此等疏漏,此事非同小可!镇抚司是主公刚到西都时便成立的,那时候拢共就几个人加上纪纲都是跟着主公从陈留黑风山一路西迁来的,这些年一直只为主公秘密效力,不是凉州核心人员连镇抚司的门都摸不到。”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我也是后来当了西平郡总管,主公才让我接触镇抚司,即便如此,我也只有调动权,没有半分决议权。镇抚司的架构分得极细,从上到下是上甲、甲、乙、丙四级,上甲是镇抚司的最高职务,每一个都是主公亲自挑选的亲信,往往是早年就跟在他身边的人;甲是百人指挥使,管着各地的暗探网络;乙是小队队长,负责具体任务;丙是最外围的队员,只做些基础的探查工作。”

“我曾听纪纲私下提过,上甲前几个编号,都是最早跟着主公的青壮,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死士。” 于谦的目光落在帐外,像是在回忆过往,“上甲一我倒还有些印象,是个叫马探的斥候,当年在西都时,我还见过他两次,那人沉默寡言,却能在羌人的地盘里来去自如,只是这几年再没听过他的消息,想来是去执行更隐秘的任务了。”

管仲听到这里,脸色愈发难看,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带着几分懊恼:“那现在怎么办?若是跟随主公这么久的亲近之人,因为我们擅自决定接甄宓而死…… 主公若是知晓,怕是不会轻饶我们。还有,纪纲怎么会派这么核心的人去冀州?他难道不知道上甲的分量?”

“纪纲也是一片好意。” 刘伯温在旁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当初是我们几人商议,说接甄宓之事需隐秘,让他派最得力的人手,免得出岔子。镇抚司里,上甲便是最得力的,他也是按我们的要求来,只是我们都没料到,上甲成员竟与主公渊源这么深。”

于谦沉默片刻,走到案前,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带着几分决断:“事到如今,再纠结谁对谁错也没用了。我们三人必须立刻动身去襄武城,找到主公当面说明缘由,主动认错,此事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甄家来的不是甄宓一人,而是三十几口人,等他们到了凉州,我们如何安置也是一大问题,没有主公首肯甄家如何能在凉州生存!”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何况,上甲七的死不能白死。主公若是知道他是为护甄家而亡,定会追查到底,与其等主公查出来,不如我们主动坦白,或许还能从轻处置。”

管仲重重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主公念在我们是为凉州大局考虑,不会太过怪罪我们。”

刘伯温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我们得尽快出发,赶在甄家抵达襄武前见到主公,否则等甄家人到了,主公再从旁人嘴里听到消息,事情只会更糟。”

于谦不再多言,当即转身对亲兵下令:“备三匹最快的马,再让军需官准备些干粮和水囊,我们即刻前往襄武!你与岳帅说一声,我先返回襄武城面见主公!”“是!” 亲兵领命,快步冲出帐外。

不多时,三匹快马从酒泉帅帐外疾驰而出,朝着襄武的方向奔去。风沙卷起马蹄扬起的尘土,模糊了三人的身影,也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 “请罪”,蒙上一层未知的阴霾。

两日后的午后,襄武城靖安侯府的庭院里,秋阳透过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陈宇刚处理完花木兰送来的北征鲜卑军备清单,便闻侍卫通报:“主公,华佗先生求见。”

他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狼毫,这位神医自入凉州后,便与医官令李迅闭门钻研医术,除了每月一次的义诊,极少踏足侯府。起身迎出时,果见华佗身着洗得发白的素色布衣,背着药箱立于廊下,须眉间带着几分旅途的风霜,却难掩医者的温润气度。

“华神医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陈宇笑着邀他入厅,侍女奉上刚沏的热茶。 华佗捧着茶盏轻轻一啜,放下时语气带着几分恳切:“侯主,老夫在凉州已逗留三月有余,蒙您允准与李迅贤弟探讨医理,连当年悬而未决的‘肺痈诊治’之法都有了头绪,实在受益良多。如今曹操帐下书信频催,老夫也该回去复命了,今日是特来向您请辞的。”

陈宇端茶的手微微一顿,指尖摩挲着杯沿。他何尝不知华佗此去的结局?可系统的设定难为,他只能将到了嘴边的挽留咽回去,沉吟片刻才道:“先生既已决意,某不便强留。只是有句话,还望先生记在心上。”

“侯主请讲。” 华佗抬眸,眼中满是疑惑。

“您钻研的开颅之术,” 陈宇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郑重如铁,“在如今的世道,万万不可提及,更不可施为。此术太过惊世骇俗,只会招祸上身。”

华佗闻言猛地一怔,端着茶盏的手都晃了晃。开颅之术是他如今最得意的构想,从未对旁人说起,陈宇怎会知晓?他刚要追问,却见陈宇已转头对着门外唤道:“纪纲!”

片刻后,身着玄色劲装的纪纲快步而入,腰间的绣春刀随着步伐轻响。他见厅中华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躬身行礼:“主公。”

“你立刻调一队镇抚司暗卫,” 陈宇语气不容置疑,“秘密护送华神医回许昌,沿途务必确保先生安危,若遇阻碍,可便宜行事。记住,是‘秘密’护送,不可声张。”

纪纲眉头微蹙,并未多问,只是深深看了华佗一眼,随即拱手应道:“属下遵命,这就去安排。”

待纪纲与华佗先后离去,陈宇望着厅外飘落的梧桐叶,轻轻叹了口气。他能做的,唯有如此了,只盼那句警示能让神医避开死劫。

就在华佗的马车刚驶出襄武城南门,被纪纲安排的暗卫悄然护在两侧时,侯府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匹快马踏破午后的宁静,直奔侯府大门而来,马背上的人风尘仆仆,青色儒衫沾满尘土,正是日夜兼程从酒泉赶来的于谦、管仲与刘伯温。

“吁 ——”

三人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时,腿都有些发僵。于谦扶着马鞍喘了口气,望着侯府高悬的 “靖安侯府” 匾额,对身旁两人道:“总算赶在甄家前面到了。” 管仲整了整凌乱的衣襟,抹去额角的汗珠,语气带着几分焦灼:“快进去吧,主公若在府中,正好当面请罪。”

守门的侍卫见三人虽狼狈,却皆是熟悉的面孔,连忙上前见礼:“于大人、管先生、刘先生,主公正在前厅呢,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必通报,我们自己过去便是。” 刘伯温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侯府内院,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记住,见了主公,先认错,再陈情,切不可辩解。” 于谦与管仲齐齐点头。三人整理了下衣襟,深吸一口气,迈步朝着前厅走去。侯府的青石板路上,他们的脚步声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上甲七的死、擅自接甄家的错,这两件事摞在一起,不知等待他们的,会是主公怎样的怒火。

前厅内,陈宇刚收起对华佗的思绪,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抬眸望去,见于谦、管仲、刘伯温三人垂首立于厅外,青色儒衫上还沾着赶路的尘土,鬓角汗湿,神色凝重得像是压了千斤重担,心中顿时一紧,连忙起身道:“出什么大事了?三位先生为何一同前来?”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先开口。最终还是于谦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躬身道:“主公,凉州境内暂无大事,边境也安好。是我等三人犯了错,今日特来请罪,求主公原谅。”

“犯错?” 陈宇愣了一下,刚要追问,便见花木兰端着一杯热茶从侧厅走来。她本是听闻前厅有动静,想着给陈宇添杯茶,却见三位平日里素来从容的谋士竟齐齐躬身,神色局促,不由得一脸不解:“夫君,三位先生这是……”

陈宇也摸不着头脑,只能对着花木兰苦笑。于谦见状,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犹豫片刻后,声音压得极低:“主公,此事…… 能否请木兰夫人先回避片刻?”

这话一出,陈宇更是疑惑,三人要说的事,竟连花木兰都不能听?他虽不解,却也看出三人神情中的急切与为难,只能抱歉地看向花木兰:“夫人,你先回后院歇息,我与三位先生商议完事情,再去找你。”

花木兰何等聪慧,见此情形便知不便多留,当即笑着点头:“既如此,那妾身先告辞了。夫君与三位先生议事,也别累着。” 说着便放下茶盏,轻步退出前厅,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厅内只剩四人,气氛瞬间变得凝重。陈宇示意三人坐下,自己也回到主位,拿起茶盏却没喝,急切道:“现在能说了吧?可急死我了,到底是什么事,还不能让木兰听到?”

于谦端坐在椅上,双手交握放在膝前,指尖却微微发颤。他抬眸看向陈宇,语气带着几分愧疚:“主公,此事…… 是我与管仲、伯温三人私下做的决定,未敢提前禀报您。我们想着,木兰夫人出身武将世家,麾下又有凉州骑兵,怕日后朝堂上文武失衡,便想…… 便想为您再寻一位世家女子,既能平衡后宫,也能拉拢中原士族。”

陈宇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眉头微微皱起:“寻世家女子?你们找了谁?”

“是冀州甄家的甄宓。” 管仲接过话头,声音压得更低,“我们本想瞒着您,先让镇抚司的人去冀州接触甄逸,待甄宓到了凉州,再向您禀明。可没想到…… 在冀州边境遇到袁绍逃兵,镇抚司派去的上甲七,为了保护甄家,战死了。”

“上甲七?!” 陈宇猛地放下茶盏,茶水流溢出杯沿,他却浑然不觉,眼中满是震惊,“你们动用了镇抚司的上甲暗卫?还让他战死了?”

刘伯温连忙补充道:“主公息怒!我们当初只想着接甄宓之事需隐秘,让纪纲派最得力的人手,却不知上甲暗卫是您早年亲信…… 如今甄逸已带着甄家三十余口人,由杨再兴护送着往凉州来,不出三日便到襄武,此事再也瞒不住,我们只能来向您请罪。”

陈宇坐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脑中飞速消化着三人的话。他看着眼前三位平日运筹帷幄的谋士,此刻却如做错事的学生般垂首,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们是说…… 你们觉得我只有木兰一个夫人不够,怕木兰偏袒凉州武将,担心凉州权力失衡,所以就私自去给我物色女子,想让我把她也娶了?还让纪纲去动用镇抚司的暗卫密探,损失了一个上甲七,甚至连岳家军副帅杨再兴都被你们安排去冀州边境接人?”

这话一出,前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于谦、管仲、刘伯温三人齐齐抬头,眼中满是 “主公终于彻底明白” 的复杂情绪,有愧疚,有不安,却无一人敢应声。他们知道,这番擅自调动核心兵力、揣摩主公私事的举动,早已不是 “越界”,而是触碰了陈宇的底线。

陈宇看着三人沉默的模样,心中又气又好笑。气的是三人竟敢绕过他做如此大的决定,还赔上了上甲七这等亲信;好笑的是三人的出发点,竟是为了 “平衡后宫”“稳定朝堂”,那份小心翼翼的操心,倒像是老父亲怕儿子治家不稳,急着帮衬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又沉了几分:“你们可知,私自调动镇抚司暗卫,是何等罪名?上甲七更是最早便跟在我身边的人,从黑风山到凉州他默默为我做了多少事情,终了连个名字都还未有,如今却因你们的私念,死在冀州边境……”

说到最后,陈宇的声音微微发颤,眼中闪过的痛惜几乎要溢出来。于谦三人听得更是愧疚,齐齐起身躬身,腰弯得极低:“主公,是我等思虑不周,酿成大错,愿受责罚!”

陈宇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被忽略的名字,像是被重锤砸中般,猛地抬头,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的慌乱:“等等!刚刚你们说,给我物色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于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道:“回主公,是冀州甄家的甄宓。”

“轰 ——!”

陈宇只觉得脑袋一阵炸裂,眼前甚至泛起阵阵眩晕。甄宓!他怎么会忘了这个名字!那是未来魏国的文昭甄皇后,是曹丕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魏明帝曹叡的生母!历史上,曹家三代人为她神魂颠倒,曹丕为了她冷落原配,曹叡给她追封皇后,连陈思王曹植,都为她写下了流传百世的《洛神赋》,那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道尽了她的绝世风华!

“你们…… 你们居然把她拐到凉州来了?” 陈宇的声音都在发颤,手指指着三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荒唐,“还让我娶了她?疯了!你们真是疯了!” 他站起身,在厅内快步踱步,脑中全是历史轨迹被搅乱的混乱,甄宓不在冀州,曹丕娶谁?曹叡还会出生吗?曹植的《洛神赋》又会写给谁?更重要的是,曹操若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甄家女,被凉州截了胡,怕是会立刻调转枪口,先打凉州再说!

于谦三人被陈宇突如其来的失态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皆不明白 “甄宓” 这个名字为何会让主公如此激动。在他们看来,甄宓不过是个能拉拢冀州士族、平衡后宫的世家女子,怎会让向来沉稳的主公,露出这般惊惶失措的模样?

“主公……” 刘伯温犹豫着开口,试图缓解气氛,“甄宓虽出身冀州甄家,却也只是个女子,您若是不愿……”

“不是愿不愿的问题!” 陈宇猛地打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甄宓意味着什么!她要是留在冀州,曹操拿下冀州后,定会将她纳入府中,这是历史的轨迹!可你们现在把她接来凉州,等于断了曹操的念想,也打乱了中原的格局!”

他看着三人茫然的眼神,才想起他们并非穿越者,不知道甄宓在历史上的分量。只能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苦笑道:“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甄家已经在路上了,总不能把他们再送回冀州去。”

前厅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是这一次,沉默中多了几分历史被改写的迷茫与未知。陈宇望着窗外的梧桐叶,心中暗叹:甄宓的到来,凉州的平静,怕是真的要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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