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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渡之战首败之后的袁军回到大营,已是暮色沉沉。主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着满地狼藉,破碎的酒壶、翻倒的案几,还有袁绍摔在地上的帅印,空气中弥漫着酒气与压抑的死寂。帐外传来亲兵低声的议论,“七十万大军,回来的还不到五十万”“高览将军差点被擒,张合将军也带了伤”,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袁绍心上。

他瘫坐在帅椅上,紫貂锦袍上沾着尘土,往日的傲气荡然无存。如今帐内谋士只剩沮授与郭图,田丰早在冀州因为阻扰自己大军出发,被自己下了大狱,而许攸…… 想到这个名字,袁绍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却又不得不承认,眼下除了许攸,竟再无擅长奇谋之人。“来人!” 他猛地拍案,“去营中大牢,把许攸放出来!让他来帐中献策,若能击败曹操,便饶他戴罪立功!”

亲兵领命而去时,沮授忍不住上前劝谏:“主公,许攸此前因关羽斩杀颜良文丑两位大将,又没有追上刘备,被您下狱,心中本就有怨,此时召他,恐……”“不然还能找谁?” 袁绍不耐烦地打断,“难道要靠你这只会劝我‘稳扎稳打’的腐儒?” 沮授脸色一白,只能默默退到一旁,郭图则凑上前,低声附和:“主公英明,许攸虽有过错,却也懂些谋略,正好让他戴罪立功。”

半个时辰后,许攸被押进帐中。他穿着囚服,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牢狱里的污垢,见到袁绍,却没有半分恭敬,反而先冷笑一声:“袁本初,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袁绍强压下怒火:“许子远,某念你往日有功,放你出来为大军献策。若能破曹,既往不咎。”

“献策?” 许攸笑得更冷,目光扫过帐内,“七十万大军打十几万,还能输得这么惨,你让我献什么策?献‘如何把八十万大军越打越少’的策?” 他往前两步,声音陡然提高,“此前我劝你趁曹操还未整军时,袭取许昌,你说小儿生病无心战事;后来我劝你派轻骑断曹操粮道,你又说要稳扎稳打!现在好了,被人用一张茶桌拖到日光刺眼,杀得丢盔弃甲,你才想起找我?”

这番话像刀子一样戳中袁绍的痛处,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许攸怒吼:“大胆逆贼!竟敢当众嘲讽某!来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

亲兵一拥而上,将许攸按在地上,军棍落下时,他却没再哼一声,只是死死咬着牙,眼中最后一丝对袁绍的期待,随着每一棍的疼痛渐渐熄灭。三十军棍打完,许攸被拖出帐外,后背血肉模糊,他趴在地上,望着暮色中的营寨,心中只剩一个念头:等伤好了,定要离开这昏庸无能之辈,另寻明主。

而千里之外的河北冀州,甄府内也是一片愁云。甄逸身着素色长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手中攥着刚从官渡传回的消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袁绍怎么搞的!” 他低声呢喃,语气中满是焦虑,“八十万大军打十几万,先在黎阳丢了颜良、文丑,现在官渡首战又败,回来的还不到五十万,这仗到底怎么打的?” 他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飘落的梧桐叶,心中越发不安。甄家世代居住冀州,早已投靠袁绍,若袁绍真被曹操打败,曹操素来痛恨支持袁绍的世家,到时候甄家怕是要被清算。“不行,得想个退路……” 他皱着眉,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却都觉得不稳妥。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门口小吏躬身禀报:“老爷,府外有几名自称‘凉州靖安侯陈宇使者’的人求见,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凉州靖安侯?陈宇?” 甄逸猛地停下脚步,眼中满是惊讶。他虽远在冀州,却也听闻过凉州有位年轻的靖安侯,麾下猛将如云,连鲜卑、唐羌都不敢轻易招惹。可凉州与冀州相隔千里,这位靖安侯的使者,为何会突然来找自己?? 他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疑惑,沉声道:“快请他们到客厅等候,再让人备好茶水。记住,不许声张,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小吏领命而去,甄逸快步走到镜前,指尖反复拂过衣袍的褶皱,铜镜里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官渡战败的焦虑还没散去,凉州使者的突然到访又添了层忐忑。他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身为甄家主,绝不能在不明身份的人面前露怯,尤其是在这袁绍自顾不暇、家族前途未卜的关头。

推开书房门,廊下的秋风卷着落叶打在石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甄逸却无暇顾及,脚步匆匆朝着客厅走去。刚到门口,便见屋内站着四名身着灰色劲装的男子,腰佩长剑,身姿挺拔如松,哪怕只是静立,也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这四人正是纪纲麾下的镇抚司精锐,见甄逸出现,四人动作整齐划一,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见过甄府君。”

“诸位不必多礼,快请坐。” 甄逸抬手虚扶,脸上挤出几分从容的笑意,一边引着几人落座,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人双手虎口皆有厚茧,长剑剑柄磨得光滑,指节处还留着旧伤,显然是常年习武、常历凶险之人,绝非普通使者。他心中暗警:凉州镇抚司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待侍女奉上茶水退下,客厅内只剩五人,甄逸才缓缓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压了压心神,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老夫与凉州靖安侯素未谋面,只闻其名,未识其人。不知各位千里迢迢从凉州赶来冀州,特意寻老夫,究竟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四人中为首的男子便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正面刻着 “镇抚司” 三字,背面是一个 “甲” 字,边缘还刻着细密的云纹。他将令牌双手递到甄逸面前,沉声道:“在下代号‘上甲七’,隶属于凉州镇抚司,奉我家主公靖安侯陈宇之命,前来冀州。此行不为别的,只为帮甄家避开眼前的祸事。”

“避祸?” 甄逸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冷的青铜,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令牌的制式绝非民间仿造,确实是官方机构所用。他心中一凛,镇抚司是陈宇麾下专司情报与隐秘事务的机构,竟会派精锐来冀州,可见此事不一般。他将令牌递还,眉头皱得更紧:“老夫不懂,甄家在冀州扎根百年,世代安稳,何来‘祸事’一说?”

上甲七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甄府君何必自欺欺人?官渡之战,袁公七十万大军首战便溃,如今逃回大营的不足五十万;此前黎阳之战,颜良、文丑二将战死,袁军锐气早已折损大半。眼下袁绍与曹操在阳武僵持,胜负难料,可一旦曹操胜出,甄家世代支持袁绍,甚至前两年还帮袁绍督办过粮草,以曹操的行事风格,定会清算河北世家,甄家首当其冲,这难道不是祸事?”

这番话直击甄逸的痛处,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在桌案上。他强作镇定,用袖口擦去水渍,语气却已不如先前沉稳:“袁公仍有五十万大军,未必会输。再说,即便袁公兵败,甄家在冀州人脉深厚,自有应对之法,不劳靖安侯费心。”

“甄府君若真有应对之法,便不会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半个时辰,更不会因我等到来而指尖发颤、茶水洒漏。” 上甲七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镇抚司在冀州布有眼线,甄府君近日的焦虑,我等一清二楚。”

甄逸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 你们竟监视甄府?甄府中有你们的人?” 他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尖泛白,自家书房内的举动,竟被这些人看得一清二楚,这让他既愤怒又恐慌,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上甲七坦然颔首,语气却多了几分坦诚:“抱歉,甄府君,镇抚司办事有自己的流程。我等已潜入冀州三日,摸清了甄府的情形,也确认甄府君是识时务、重家族之人,才敢贸然来访。若只是寻常世家,我等也不会费这般功夫。”

“大胆!” 甄逸猛地拍案,茶盏被震得作响,“你们竟敢在冀州地界监视世家!就不怕我立刻派人禀报袁公,将你们全部拿下诛杀?”

上甲七丝毫不慌,语气依旧沉稳:“甄府君,您心里比谁都清楚,袁绍此时连吃败仗,军心涣散,连后方的粮草调度都捉襟见肘,哪有精力管‘世家是否被监视’?他连自己儿子袁谭、袁尚在冀州争夺继承权的小动作都无暇管控,更别说甄家这点事。更何况,您若真禀报袁绍,他只会疑心甄家与凉州有勾结,先拿甄家开刀,而非处置我们。”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甄逸的怒火。他沉默半晌,靠在椅背上,眼中的愤怒渐渐被无奈取代,上甲七说的没错,袁绍如今自身难保,根本不会管甄家的死活,甚至可能迁怒于甄家。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那…… 靖安侯想如何帮甄家避祸?总不会是无偿相助吧?”

上甲七见他松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却依旧保持沉稳,缓缓说道:“我家主公知晓,甄家有一女名曰甄宓,今年刚满十八,尚未许配人家。甄小姐自幼受家风熏陶,容貌倾城,又深谙诗书礼仪,行事沉稳有度,是难得的才女。我家主公的意思是,若甄府君愿意让甄小姐随我等前往凉州避祸,主公可承诺三点:其一,甄小姐到凉州后,虽暂不立位份,却能享受到与主母同等的衣食住行礼遇,府中下人皆需敬她;其二,若袁绍败亡,主公将派兵护住甄家在中原的田产商铺,保甄氏一族老小无虞;其三,甄家子弟若愿入仕,主公可在凉州为他们安排合适的职位,不必再看他人脸色。”

“让宓儿去凉州避祸?侍奉你家主公?” 甄逸猛地站起身,指着上甲七,气得浑身发抖,“先不说我家宓儿与你家主公素不相识,凉州本就是边陲之地,常年受鲜卑、唐羌侵扰,我甄逸就算再想避祸,也不能把女儿送到那样的地方,还让她做无名无分的人!”

上甲七连忙补充,语气多了几分耐心:“甄府君误会了,并非让甄小姐‘侍奉’主公,只是让她在凉州暂住。以甄小姐的才貌,定然能入主公的眼,只要甄府君同意甄小姐怎么会无名无分,再说,凉州如今早已不是昔日的边陲之地,主公一统凉州后,击退鲜卑,开通西域商道,襄武城的繁华程度不输中原,百姓安居乐业,绝非您想象中那般贫瘠危险。您若不信,可派人去驿站询问往来的商旅,便知在下所言非虚。”

上甲七这番话出口,客厅内的空气仿佛更沉了几分。甄逸站在原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上甲七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暂住” 不过是托词,“入主公的眼” 才是关键,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成为陈宇的妾室,哪有什么真正的 “暂住” 可言?他活了大半辈子,世家间的弯弯绕绕看得通透,这点伎俩怎会看不破? “哼,‘暂住’?” 甄逸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使者不必绕弯子,老夫明白你的意思。无非是让宓儿去凉州,盼着能讨得靖安侯欢心,若运气好,或许能得个妾室名分,若运气不好,怕是连安稳日子都过不上,是吗?” 他顿了顿,眼神更冷,“靖安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现在袁公还未败,就这么着急来搜刮河北世家?就算是袁公真的败了,你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之主,又凭什么口出狂言,能保甄氏一族老小无虞?”

这话像重锤般砸在当场,上甲七脸上的从容淡了几分,却也不回避,只是往前半步,语气更诚恳了些:“甄府君有所不知,曹操与我家主公虽不是同盟,却也交情颇深,您应该知道我家主公曾多次出凉州帮助曹操,而曹操曾在我家主公微末之时便伸出援手,有此番交情在,保下你甄氏一族定然不会太难,就算曹操不念昔日情分,可只要甄小姐前往凉州,得到主公的青睐,那便是主公的妾室,曹操难道会为了清算甄家而得罪一个手握重兵、能稳压鲜卑与唐羌的凉州之主?他若真动了甄家,便是与主公为敌,这笔账,曹操还没糊涂到算不清。”

上甲七的话句句在理,甄逸沉默了。他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年前的传闻,那时吕布势头正盛,邺城被围,正是陈宇率铁骑远道而来,才解了围,项羽重伤吕布的事迹更是传遍河北。这么看来,陈宇与曹操的交情确实不假。他暗自思忖:若真能抱上凉州这根大腿,就算袁绍败了,自己甄氏也能安然无恙,甚至如果宓儿真能得到靖安侯的怜爱,甄家或许也能凭借甄宓成为凉州的‘皇亲国戚’让自己甄氏更上一层楼。想到此处,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缓缓坐回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使者的意思,老夫明白了。” 甄逸语气放缓,却依旧带着几分警惕,“但此事关乎宓儿的终身,也关乎甄家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绝非老夫一人能仓促决定。我需召集族中长辈,仔细商议一番,毕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上甲七,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郑重,“毕竟宓儿是甄家的掌上明珠,不是用来换‘安稳’的筹码。”

上甲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甄逸这话,既是给自己留余地,也是真的在权衡。他没有强求,只是语气多了几分紧迫:“甄府君思虑周全,在下理解。但眼下局势不等人,官渡战事随时可能有新变化,若袁绍察觉世家有异动,定会加强冀州管控,到时候再想走,怕是难了。”

说罢,他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乌木牌,放在桌案上,木牌正面刻着一个 “甲” 字,边缘还刻着细密的云纹:“这是镇抚司在冀州的联络令牌,您若商议妥当,可凭此牌去城西悦来驿站寻我。在下这三日都会留在冀州,三日后若还无答复,我等便会离开,不是不愿等,是怕夜长梦多,误了甄家的生路。”

甄逸看着那枚木牌,缓缓点头,将木牌收进袖中,“好,三日。三日后,我会给使者答复。在这期间,还望使者约束手下,莫要再在甄府附近活动,若被袁绍的人察觉,对我们双方都没好处。”

“甄府君放心,在下省得。” 上甲七拱手应道,与另外三名精锐对视一眼,再次行礼后,转身快步离开客厅,没有丝毫拖沓,仿佛多留一刻都怕生变数。

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甄逸紧绷的脊背瞬间垮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沉默片刻,他朝着门外高声喊道:“来人!”

一名小厮连忙应声跑进来:“老爷,您有何吩咐?”

“去做三件事。” 甄逸语气沉稳下来,“第一,把族中几位老大人请到客厅议事;第二,去后院告知小姐,让她即刻过来;第三,让府内管家去最近有凉州商贩出没的驿站,仔细打听凉州如今的情况,尤其是襄武城的繁华程度、靖安侯的行事作风,越详细越好。”

“是!” 小厮不敢耽搁,应了声便快步跑去传令。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客厅外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几位头发花白、身着锦袍的族老,在小厮的搀扶下陆续赶来。其中年纪最长、须发皆白的甄老爷子,还未踏入客厅门槛,便急声问道:“甄逸,你这么着急召我们来,可是袁公与曹贼的战事有了新变化?是胜是败?”

甄逸连忙上前,亲手搀扶住老爷子,语气带着几分安抚:“族老莫急,并非战事之事,是关于宓儿的事,也关乎甄家未来。您先到厅内落座稍等,等宓儿过来,我再与各位详说。”

几位族老闻言,皆面露诧异,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甄宓是甄家掌上明珠,虽到了适婚年纪,却因甄逸疼爱,一直未定下婚事,如今突然提及,莫非有了合适的人选?众人不再多问,跟着甄逸走进客厅,分坐在案几两侧,目光皆落在门口,等着甄宓到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甜如浸了蜜的泉水般的声音,从长廊尽头传来,带着几分娇憨的疑惑:“父亲着急唤我何事?女儿刚在院中临摹完字帖呢。” 这声音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尖细,也不似武将那般粗哑,而是清润婉转,听在耳中,竟让人觉得连庭院中的秋风都柔和了几分。

话音刚落,长廊出口便出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只见甄宓身着一袭月白色绣折枝海棠的襦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腰间系着一条水绿色的玉带,缀着的珍珠络子走动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她肌肤胜雪,欺霜赛玉,阳光下仿佛透着淡淡的莹光;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一双杏眼清澈明亮,顾盼间带着几分灵动;鼻梁小巧挺直,唇瓣似三月桃花,不点而朱;一头乌黑的秀发挽成惊鸿髻,只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步摇上的珠花轻轻晃动,更添几分娇俏。

她刚走到客厅门口,便让满室的光线都似柔和了几分,不是烛火变暗,而是她的容貌太过惊艳,肌肤的莹白、眉眼的灵动、气质的温婉,竟让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衬托。几位族老见了,都不由得愣住,手中的茶盏悬在半空,心中暗自感叹:这妮子不仅模样越发标致,连这沉静的气质,都比寻常世家女子出众几分。

甄宓见客厅内坐满了族老,原本带着几分娇憨的神色瞬间收敛,她提着襦裙下摆,微微屈膝行礼,声音依旧清甜,却多了几分恭谨:“女儿见过父亲,见过各位族老。”

甄逸看着女儿亭亭玉立的模样,眼中满是疼爱,却也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一边是女儿的终身幸福,一边是家族的存亡,这抉择太过沉重。他抬手招了招,语气放得格外柔和:“宓儿,过来坐。今日唤你与各位族老前来,是有一件关乎你、也关乎甄家未来的大事,要跟你们仔细商议……”

说着,甄逸便将凉州使者到访的始末一五一十道来:从镇抚司精锐的灰色劲装、腰间刻着 “甲” 字的青铜令牌,到上甲七提出的 “甄宓先入凉州避祸” 的条件,再到 “袁绍败后保甄家田产、安排子弟入仕” 的承诺,连自己让管家去驿站打听凉州情况的事,也未曾隐瞒。

话音落下时,客厅内瞬间陷入寂静,只有烛火跳动的噼啪声在空气中回荡。族老们皆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有的低头盯着桌案上的木纹沉思,有的悄悄与身旁人交换着眼色,还有的抬手捋着胡须,神色凝重。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半晌,那位须发皆白的甄老爷子率先打破沉默。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瓷杯与桌案碰撞发出轻响,声音带着几分审慎,目光扫过众人:“甄逸,此事可信吗?凉州远在千里之外,那靖安侯陈宇虽有‘一统凉州’的虚名,可终究是边陲势力。咱们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只凭几个使者的话,就把宓儿送过去,万一他们事后反悔,不兑现承诺,咱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族老,此事暂且先不议可信度,” 甄逸抬手打断,目光缓缓落在甄宓身上,眼神里掺着试探与不忍,声音也放轻了几分,“宓儿,这事关你的终身,也关乎咱们甄家上百口人的存亡,你…… 心里是怎么想的?”

甄宓坐在那里,早已完全愣住。方才父亲说 “关乎未来” 时,她还以为是商议田产、商铺之类的家事,却没料到竟是要将自己送到凉州,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做妾室。她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月白色的裙摆,指尖泛得发白,眼中瞬间泛起泪光,声音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颤抖:“父亲…… 您要把我送到凉州,服侍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宓儿,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坐在甄老爷子身旁的族老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愧疚,他往前倾了倾身,放缓声音解释,“眼下袁绍在官渡连吃败仗,七十万大军折损到不足五十万,胜负根本难料。你想想,若曹操真的胜出,咱们这些世代支持袁绍、还帮他督办过粮草的世家,第一个要被清算的就是咱们!甄家要想在这乱世里保住根基,或许只能靠你,攀附上棵有实力的大树啊。”

甄逸也连忙补充,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又藏着几分愧疚:“为父原本是打算,等袁绍大军灭了曹操,再把你送到袁谭公子身边,让你在冀州安稳度日,不必远走他乡…… 可如今局势变了,袁绍连后方粮草都调度不过来,哪还有胜算?为父不能拿甄家百年基业冒险,只能为家族另寻一条生路……”

“父亲别说了。” 甄宓打断他,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月白色的襦裙上,晕开一小片浅淡的湿痕。她深吸一口气,用袖口轻轻擦去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几分隐忍的坚定:“女儿听父亲的。只要能让家族延续下去,女儿不怕远去凉州,也不怕受委屈。” 她自小在世家长大,早已明白女儿家的命运大多与家族捆绑,十八岁的年纪,早晚都要经历这一步,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心中的委屈与伤感,还是忍不住翻涌。

甄逸见女儿这般懂事,心中既心疼又愧疚。他起身走到甄宓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满是安抚:“为父怎么舍得让宓儿受委屈?你应该也听过靖安侯陈宇的名声吧?他不过二十余岁,就一统了混乱的凉州,麾下十几万兵马,更是猛将如云;前阵子虽有他与貂蝉的谣言,可后来也证实是旁人恶意编造,可见他并非耽于美色之人。如果你能得他青睐,在凉州你便能享尽尊荣,咱们甄家也能借着这层关系,成为凉州的‘皇亲国戚’,日后或许还能前往凉州站稳脚跟,不比在冀州整日担惊受怕来得好?””

甄宓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渐渐止住。她望着父亲满是期盼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再多的委屈也无济于事,乱世之中,女子本就身不由己,只盼着那位素未谋面的靖安侯,真如父亲所说那般可靠,也盼着自己前往凉州之后,他真能护住甄家……

客厅内的烛火依旧跳动,族老们见甄宓应允,紧绷的神色虽松了几分,却仍有几位眉头未展,毕竟是将家族未来与掌上明珠的终身,押在千里之外的凉州势力上,任谁都难免心存顾虑。

一位头发花白的族老眼含泪花,颤巍巍地起身,对着甄宓拱了拱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宓儿能为家族着想,老夫在此替甄家上下谢过你。”

甄宓连忙起身扶住他,眼眶又红了几分,哽咽着说道:“族老不必如此,甄家生我养我,我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只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族老,语气里多了几分清醒的疑虑,“仅凭几个使者的一面之词,我们又如何能确定,靖安侯真会信守承诺?万一他事后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女儿远在凉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甄家也会陷入绝境啊。”

甄逸看着甄宓眼中的担忧,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此事我已有思量。我已让管家去驿站打听凉州的情况,等管家回来,咱们再结合消息仔细商议。另外,三日后答复使者时,我会再提一个条件,必须让凉州派出一名将领带着靖安侯的亲笔书信盖上靖安侯的大印,率领至少两千人马到冀州边境来,风风光光的把宓儿带去凉州,而且必须等咱们确认书信与大印无误,宓儿才能动身。这样一来,也能多一层保障。”

族老们闻言,纷纷点头赞同。一位族老还想开口说什么,之前那名被甄逸派去最近驿站打听凉州情况的管家也匆匆返回,一进客厅就说道:”家主,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管家身上,甄逸连忙说道:”快讲!“

那名管家回答:”我在最近驿站商队那里打听到消息,靖安侯一统凉州后,不仅没欺压百姓,还减免了三年赋税,开通了西域商道,让凉州百姓能安居乐业。不仅如此他还整合羌人与汉人,让凉州再无羌、汉之分,甚至在凉州各个城池都开设学堂,建立医馆,都是免费给百姓读书、看病;而且这些商队还说,靖安侯仁政爱民,让凉州再无流民,给流民分房、分田,春耕没种子给种子,没农具给农具,甚至连耕牛都发。这群商队里有几个人,之前就是因为马腾、韩遂的欺压成了流民,靖安侯上任之后便让他们自己选择是留下来种田,还是跑商,他们选了跑商,如今只要缴纳不到半成的税,日子比以前安稳多了!“

管家话音落下,客厅内再次寂静无声。一位族老甚至激动地站起来,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明主啊!真是明主啊!如今天下诸侯,哪个能做到靖安侯半分仁政?若天下诸侯都似他这般,天下也不会乱成现在这样!”

甄逸也松了口气,语气多了几分笃定:“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什么完美良人,也绝不会是暴虐之辈。如果管家打听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我相信宓儿真去了凉州,也不会受委屈!”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甄宓身上,她垂在膝上的手缓缓松开,月白色裙摆上的褶皱也随之舒展。方才因委屈泛起的泪光早已褪去,眼中多了几分释然,却仍藏着一丝对未知的审慎。她轻轻抬起头,声音虽还有些轻柔,却比之前坚定了许多:“父亲,各位族老,方才听闻管家说的这些,女儿心里也松了些。若靖安侯真如商队所言,是个仁政爱民的明主,那凉州或许…… 或许真不是女儿之前想的那般糟糕。”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父亲,继续说道:“只是女儿还有一事想求父亲,三日后答复使者时,除了亲笔书信与兵马护送,能否再跟使者说,女儿想带两名自幼一同长大的侍女去凉州?她们陪了女儿十几年,有她们在身边,女儿也能多些安心。另外,若到了凉州,父亲与族老们若想给女儿传信,还望凉州能留一条安全的联络通道,免得女儿到了那边,连家里的消息都听不到。”

甄逸闻言,心中一暖,连忙点头:“傻孩子,这有什么可求的?别说带两名侍女,就算宓儿想要府内有的任何东西,为父也都给你备好。联络通道的事,为父也会跟使者说清楚,定不会让你在凉州孤零零的。”

族老们也纷纷附和,一位族老笑着说:“宓儿考虑得周全,有贴身侍女在,也能帮衬你些。放心,咱们甄家虽要靠你避祸,却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客厅内的气氛终于从之前的凝重变得缓和,烛火跳动的光芒映在众人脸上,少了几分焦虑,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许。甄逸看着女儿眼中渐渐亮起的微光,心中的愧疚也淡了些,或许这场远去,对宓儿而言,未必全是委屈,也可能是一场通往安稳的生路。

他站起身,对着族老们拱手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三日后,便由老夫去驿站答复使者。在这之前,还请各位族老帮忙打点府中事宜,只带必要的细软与典籍,莫要惊动外人;管家再去确认一下驿站商队的消息,确保没有差错。咱们定要稳妥些,不能让甄家与宓儿出半分意外。”

“好!” 族老们齐声应下,纷纷起身去忙碌。甄宓也跟着站起来,望着父亲忙碌的身影,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珍珠络子,凉州的路还远,可此刻她心中的忐忑,已被 “仁政明主” 的消息与家人的牵挂,悄悄抚平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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