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斯坦号,死亡守卫军团第七连所属,‘剑’级护卫舰。”
“舰长,索伦·格鲁兰;连长,纳撒尼尔·迦罗。”
“格鲁兰是莫塔里安最信任的老兵,他的坚韧与实用主义,是整个死亡守卫军团的缩影。”
“而迦罗则是一个异类,他出生于泰拉,心中依旧保留着那份早已被大多数死亡守卫所遗忘了的古老骑士精神。”
“他相信忠诚,相信荣誉,也相信帝皇。”
“而这也注定了,他与这个早已被背叛所彻底腐化的军团格格不入的悲剧宿命。”
舰桥的空气冰冷而稀薄,循环系统发出单调的嗡鸣,如同为亡者吟唱的低沉挽歌。
纳撒尼尔·迦罗伫立在装甲玻璃前,纹丝不动。他的mk4型动力甲,那身死亡守卫标志性的灰白陶瓷,此刻仿佛也染上了窗外那颗星球的死寂。
伊斯特凡三号。
一个曾被生命覆盖,如今只剩病毒焦土与骸骨粉尘的世界。
战帅的命令,兄弟的屠刀,一场以忠诚为名的背叛。
这场“净化”行动的逻辑,像一根淬毒的骨刺,深深扎进他信念的缝隙。
他的面容隐藏在头盔之下,但肩甲的轻微起伏,泄露了他压抑的情绪。
这不是悲伤,而是更危险的东西。
是怀疑。
“你在为那些叛徒哀悼吗,迦罗?”
一个粗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如同碾碎骨骼。
舰长伊格纳修斯·格鲁戈尔,他庞大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堡垒,每一步都让甲板发出沉重的呻吟。
他的动力甲上,第一连的纹章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格鲁戈尔的语气里没有疑问,只有居高临下的审视,以及对迦罗这种“泰拉式多愁善感”毫不掩饰的鄙夷。
迦罗缓缓转身,面对着他的舰长。
“不,长官。”他的声音通过发声器传出,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我为战争本身感到困惑。”
格鲁戈尔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类似嗤笑的杂音。
“战争?”他走近一步,那股只有死亡守卫老兵才有的、混杂着化学药剂与陈腐空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迦罗,你错了。这不是战争。”
他微微倾身,仿佛在分享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净化。”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胆寒的虔诚。
“是伟大‘慈父’降下的……最终的祝福。”
“卧槽!开局就玩无间道?!”
“我傻了,我以为是忠诚派内斗,结果是忠诚派打异端?!”
“迦罗快跑啊!这艘船从舰长开始都烂了!”
“慈父的祝福……呕,我想到了伊斯特凡三号的病毒炸弹,原来那不是战术,是tmd祭祀!”
“完了,迦罗被包围了,这船上还有几个是人?”
“这个江辰是魔鬼吗?他怎么能把这么恐怖的真相,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讲出来!”
“慈父?”
这个词,如同亚空间的一缕寒风,穿透了动力甲的密封系统,让迦罗的脊髓感到一阵冰凉。
他嗅到了异端的气息。那是一种混杂着甜蜜腐败与绝望解脱的恶臭。
但他的脸上没有显露任何异样。
作为一名阿斯塔特,控制情绪是本能。
他只是微微颔首,以一个无可挑剔的标准天鹰礼作为回应。
“遵命,长官。”
随后,他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舰桥。
格鲁戈尔注视着他的背影,头盔下的双眼闪烁着难以揣测的光芒。
而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已在迦罗的心中,落入一片黑暗而肥沃的土壤。
它开始疯狂地汲取养分。
生根,发芽。
迦罗的行动悄无声息,动力甲的伺服系统被调整到静默模式。他像一个真正的幽灵,穿行在艾森斯坦号钢铁的血管之中。
舰长格鲁戈尔的私人舱室。
一个战士的居所,本该是斯巴达式的简朴。
但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腐臭,引导着他。
他希望自己错了。
但职责,那份超越个人情感的、对帝皇的绝对忠诚,又驱使他必须找到真相。
舱室的最深处,一道伪装成维修面板的暗门背后,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空间。
恐惧,并非来自感官的冲击,而是来自信仰的崩塌。
一个巨大的祭坛,占据了整个密室。
它不是由钢铁或岩石构成,而是由无数仍在蠕动的腐烂肠子、浮肿脏器与哀嚎的颅骨堆砌而成。绿色的粘液从骸骨的眼窝中不断渗出,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空气中弥漫着生命终结时的恶臭,却又诡异地混合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花蜜般的芬芳。
而在那亵渎祭坛的中央,供奉着一本用人皮装订的厚重魔典。
书页仿佛在自行呼吸,封面上用干涸的脓液描绘着一个扭曲的、由三个圆环组成的邪恶符号。
纳垢的印记。
混沌的真相。
冰冷、残酷、不容置疑。
迦罗感觉自己的两个心脏都在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所效忠的军团,他所尊敬的长官,他为之战斗的一切……都在这个散发着无尽污秽的祭坛前,碎裂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