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驱不散山洞内弥漫的腥臭与凝重的寒意。磐石后背那触目惊心的掌印虽然青黑色稍褪,溃烂止住,但皮肉翻卷,一片狼藉,显是元气大伤。钱多多正小心翼翼地用金疮药混合着云心月特制的解毒散为他外敷,每一次触碰都让磐石这铁塔般的汉子肌肉紧绷,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混着污血滚落。
朱建军的情况稍好,手臂上被云心月银针钉死的几条细小蛊虫已化作几缕黑气消散,伤口处敷着捣碎的解毒草药,黑气虽不再蔓延,但那蚀骨般的阴寒与撕裂般的剧痛并未减轻多少,他靠着石壁,脸色灰败,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伤口,引来一阵抽搐。段誉更是直接昏厥过去,被钱多多安置在铺了干草的石壁旁,云心月迅速处理了他掌心的伤口,敷上上好的止血生肌散,又喂他服下了两颗固本培元的“九花玉露丸”,只是他失血过多,内力耗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短时间内绝难恢复。
短暂的“成功”带来的喜悦早已被眼前的惨烈和那诡异刺青的阴影冲散。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具星宿派弟子的尸体上,更确切地说,是盯在他胸口那幅“活”过来的蜂纹刺青上。
影刃如鹰隼般的目光最为锐利。他缓缓踱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得极稳,玄铁重剑斜指地面,剑锋反射着跳动的火光,映衬着他冰冷如霜的面容。他蹲下身,距离尸体不过三尺,凝神细察。
篝火的光影在青黑色的刺青上摇曳。此刻再看,那刺青已非静止的死物。线条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蠕动、扭曲,构成蜜蜂翅膀的纹路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却绝非光影错觉的振颤频率。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尾针处!方才一闪而逝的金芒虽已隐去,但那一点位置的颜色却比其他部位更深邃、更凝实,隐隐透着一股邪异的能量波动,仿佛蛰伏的毒蛇之眼,随时可能再次亮起。
“不是错觉。”影刃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死寂。他伸出未持剑的左手,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阴寒的内力,缓缓探向刺青的尾针位置。指尖尚未触及皮肤,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阴冷、粘腻、带着恶毒意念的排斥感便顺着指尖的内力反馈回来!
老夫子眼神一厉,指尖内力骤然加强。嗤…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仿佛油脂滴入火炭。刺青尾针处猛地爆开一团极其细微的青黑色烟气,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瞬间消散在空气中。而影刃指尖萦绕的那丝阴寒内力,竟被这烟气侵蚀、抵消了一小部分!
“嘶…”钱多多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刺青本身就有古怪能量?还能侵蚀内力?”
“不止。”老夫子收回手,脸色凝重更甚,“它像是一个…活着的接收器,或者说…烙印。”他猛地想起什么,迅速从怀中贴身暗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块在风语者身上发现的、保存完好的蜜蜂绣帕。同时,他目光示意薇薇拿出她袖中那块由他亲手修补过的残帕。
三件物品——尸体胸口的刺青、完整的绣帕、修补过的残帕——在篝火的光线下被放在一起对比。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完整绣帕靠近尸体刺青时,帕上那只用特殊丝线绣成的蜜蜂图案,其尾针处竟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光芒与刺青尾针的金芒如出一辙!而薇薇那块修补过的残帕,虽然被影刃以绝妙针法复原了形态,但此刻靠近刺青和完整绣帕时,却毫无反应,显得死气沉沉。
“原来如此!”朱建军忍着剧痛,声音嘶哑却带着洞察的锐利,“完整的绣帕…是某种信物,或者说是…钥匙?它能与这刺青产生共鸣!而我们这块修补的残帕,虽然形似,却失去了‘灵性’,无法引发共鸣,所以之前才没被星宿派的人追踪到?”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背脊发凉。这意味着,风语者身上的完整绣帕,极可能是某个隐秘组织的核心成员标识!而薇薇手中这块残帕的主人,或许只是外围人员,或者…是叛逃者?
“蛊引…”云心月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朱大哥方才的猜测,恐怕接近了真相。这刺青,不仅是标记,更像是一个…培育蛊虫的巢穴烙印!或者,它本身就是一种更高阶的‘蛊’!那金头蛊虫,恐怕只是它衍生出的子体。”
她指向磐石后背和朱建军手臂的伤口:“纯阳血逼出的蛊虫,无论大小,头部皆有金芒。而这刺青尾针,同样有金芒闪现。两者同源!刺青提供‘种子’或‘引子’,借助某种秘法(比如那诡异的掌力),将‘蛊引’打入人体,再以特殊环境或药物催生,最终长出那种致命的金头红身蛊虫!那弟子临死前的一掌,就是将体内最强的‘蛊引’之力瞬间爆发,打入磐石体内,才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后果。”
山洞内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和伤者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云心月的分析抽丝剥茧,将零碎的线索串联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一个以诡异蜂纹为图腾,掌握着可怕蛊毒秘术的隐秘组织!
“大理…”老夫子缓缓起身,玄铁重剑无声地提起,剑尖遥指西南方向,篝火在他眼中跳跃,却化不开那深沉的凝重与杀意,“这趟浑水,比我们想象的深万倍。蚀心蛊的解方,恐怕只是冰山一角。这‘蜂影’组织,所图非小。”
他环视众人,磐石重伤难动,朱建军战力大损,段誉昏迷不醒,己方战力折损大半。“此地不宜久留。逼出蛊虫的动静和气味,可能引来追踪者。钱多多,全力稳定磐石伤势;云心月,刺青薇薇你俩照看好段誉和盟主;影刃,龙战于野警戒!待段誉气息稍稳,铁骨铮铮和他的战狼特种队回来后我们立刻离开!向点苍山方向前进,那里地形复杂,便于隐匿行踪。”
他走到洞口,锐利的目光穿透夜色,仿佛要将那潜伏在黑暗中的蜂影刺穿。怀中那完整的绣帕,此刻如同一个滚烫的烙铁,也如同一把双刃的钥匙。它指向了更深的危险,却也可能是揭开这恐怖谜团的唯一线索。
篝火映照着山洞内疲惫而警惕的身影,伤痛的呻吟与压抑的杀机交织。西南大理的方向,在重重迷雾与致命的“蜂影”笼罩下,不再是希望的乐土,而更像是一个张开巨口、等待着猎物踏入的恐怖蜂巢。影刃握紧了玄铁剑柄,冰冷的触感传来,他知道,真正的生死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