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绝望笼罩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陨星,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裹挟着风雷之声,轰然砸落在灰狼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
正是朱建军!
他显然是以超越极限的速度长途奔袭而来,落地时脚步踉跄,右臂的绷带已被墨色污血彻底浸透,不断滴落。脸色苍白如金纸,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但他那双眼睛,在夜色的映衬下,却燃烧着比血莲烽更加炽烈的火焰!
几乎在他落地的同时,那股覆盖性的、冰冷浩瀚的“注视感”如同找到了焦点,瞬间从整个山林收束,死死锁定在他身上!
冰冷!冻结!思维停滞!
朱建军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体表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体内,易筋经的金光与北冥的墨色被这恐怖的外来意志刺激,如同被激怒的狂龙,瞬间挣脱了他勉强维持的脆弱平衡,再次疯狂冲突、爆发!
“呃啊——!”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经脉如同被寸寸撕裂!但就在这内外交困、濒临崩溃的绝境中,他左掌边缘那缕新生的奇异能量——“燚元”,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在极致的压力与冲突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再是微弱的金芒边缘带着墨意,而是形成了一团拳头大小、在他左掌心剧烈跳动的奇异光焰!这光焰呈现出一种混沌的暗金色泽,核心是坚韧温润的佛光,外层却包裹着深邃流转的墨色漩涡,漩涡边缘,丝丝缕缕灼热的金红色电芒噼啪作响!它散发着一种既非佛、亦非道、更非北冥的、混乱而强大的气息!它所过之处,朱建军体表的冰霜瞬间气化,那侵入神魂的冰冷“注视感”竟被强行逼退了一丝!
“给我…滚开!”朱建军双目赤红,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新力量的运用,完全是凭着本能,将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连同这团狂暴的“燚元”,顺着左臂经脉,狠狠轰向那冰冷意志锁定的虚空方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影!
只有一团混沌的暗金光球,拖着墨色与金红电芒的尾迹,无声无息地没入前方的黑暗!
轰——!
在光球消失的尽头,空间猛地发生了一次剧烈的、无声的扭曲!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灼热的焦糊气息如同爆炸般扩散开来!空气中甚至凭空闪现出几道细小的、扭曲的蓝白色电火花,发出滋滋的轻响!
那锁定朱建军的、浩瀚冰冷的“注视感”,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瞬间收缩、紊乱!覆盖整个山林的恐怖压力为之一松!
噗!
朱建军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左掌心那团狂暴的“燚元”光焰瞬间熄灭,只留下掌心一片焦黑的灼痕和深入骨髓的剧痛。体内冲突的力量因这不顾一切的宣泄而暂时平息,却留下更加残破的经脉和空乏的丹田。
“盟主!”灰狼从山石后冲出,一把扶住瘫倒的朱建军。
山林中,那股冰冷浩瀚的意志并未再次降临。只有残留的焦糊气息和几处无声的冰雕,诉说着方才的恐怖与惨烈。血莲烽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夜,重新被死寂笼罩。
少室山,达摩院静室
烛火通明。玄慈、枯荣、冲虚道长、苏星河、康广陵等人齐聚。桌案上,摆放着几件东西:一枚严重变形、布满焦痕的逍遥音器残骸;一块从黑水峪带回的、被奇异低温瞬间冻结、内部结构彻底粉碎的山石;以及一份由幸存哨探口述、灰狼记录的详细战报。
“无视实体,念动冻毙…覆盖性意志扫描…”冲虚道长看着战报,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此‘观测者’之能,远超预估。其‘注视’本身,便是大范围杀器!”
“逍遥音器确能扰其形,造成类似‘规则冲突’的紊乱。”康广陵指着那焦黑的残骸,眼中既有发现有效的兴奋,更有深深的恐惧,“然其反应…太快!太强!音器几乎瞬间被毁!”
苏星河拿起那块冻石,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他沉声道:“此寒非世间之寒,乃…冻结生机与神魂之‘意’的具现。枯荣师兄的佛光,朱小友那奇异的新生力量,皆蕴含‘心念’‘意志’之力,方能与之抗衡一二。”
枯荣大师闭目调息,闻言缓缓睁眼,声音沙哑:“朱小子…最后那一下…是什么?”他感受到了那份战报中描述的、能短暂逼退覆盖性意志的混乱力量。
玄慈大师双手合十,低诵佛号:“阿弥陀佛。朱施主强行动用未稳之力,伤上加伤…然其行其勇,救下了数名哨探性命,更带回这…一线曙光。” 他看向那记录着朱建军最后一击的战报,“那种力量…似佛非佛,似道非道,更非北冥…或可称之为…‘燚元’?于冲突湮灭中迸发的新火…”
“燚元…”冲虚道长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精光闪烁,“置之死地而后生,于佛魔冲突之极境点燃的心火…此子,或真是应劫而生。然此火凶险,伤人伤己。”
静室内陷入沉默。黑水峪的损失是惨重的,数名精锐哨探化为冰雕。但朱建军以命相搏换来的情报和那一闪而逝的“燚元”之光,如同在绝望的深渊壁上,凿出了一道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裂缝。对抗那无形幽灵的道路,依旧迷雾重重,血火交织,但至少,他们触碰到了某种可能的方向——一种源自意志与冲突本身的、毁灭与新生的力量。
冰冷的幽灵,投下了更深的阴影。
燃烧的燚元,留下了最初的烙印。
前路未明,星火微芒,已在深渊边缘倔强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