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儿见了这丫鬟,脸色不由变了变,似乎有些怕她。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冷漠的起身,穿上衣裳下床,略带仇视的目光看一眼丫鬟。
丫鬟咧嘴笑了笑,露出那有些发黄还不整齐的牙,笑盈盈又继续问道:“昨儿晚上,可睡得香甜,我叫你都不应我。”
王清儿愣了愣,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昨晚上的怪梦。
梦里梦见周深,稀里糊涂的说两句后就打了一架,打完又稀里糊涂的说了好多。
真是个奇怪的梦,就是具体说了些什么,她有些记不太清了,只感觉似乎对用剑的领悟更深了几分。
不过梦里有什么都不是奇怪,她也没多想。
“睡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应你?”
丫鬟闻言,脸上还是带着笑,只不过皮笑肉不笑的,瞅着有些渗人。
房间里似乎冷了一些,王清儿只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她松了松衣领,这种感觉依旧存在。
“呵呵,真是个倔妮子,若不是祖上余荫,我早扒了你的皮。”
“贵人念及旧情,才许你活命,你再敢嘴硬,你祖上再辉煌也护不住你。”
“此事关系着苦劫,你不老实配合,便是谋反。”
王清儿冷哼一声,哪怕觉得呼吸困难,却还是开口道:“少给我扣高帽子,我没见贵人说什么,就看见你在这乱咬人。”
丫鬟闻言脸上笑容收敛,她的瞳孔很小,下三白的眼眸,冷冷的看着王清儿。
王清儿眼里虽有惧意,却也是一身傲骨,直愣愣的瞪了回去。
“呸,贱骨头。”
碍于王清儿是贵人请来的,丫鬟冷声骂了一句,也不敢动手,提着灯笼转身便走了。
王清儿之所以害怕这丫鬟,是因为见识过这丫鬟折磨人的本事,见过其对人掏心掏肺的赤诚。
但她这个人就是如此,有些固执偏执,但骨子里有着傲气。
也随着丫鬟离开,她也觉得呼吸顺畅了,也跟着走出去。
与那丫鬟保持着三丈远的距离,小心的跟着,同时打量四处。
如今沾花谷内,形形色色各种人,山谷里可以说是布下天罗地网,存在各种门道。
远处还有纸人飘着,围着山谷转悠,注意着风吹草动。
不远处有很多泥腿子汉子,背着某种木材,捣着药罐子,把木材捣碎铺在四处的不起眼的角落。
还有人按着黑狗,手起刀落。
可以说只要周深踏入这里,便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王清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不顾危险,也要传信周深。
她也知道周深与死劫有关,但周深是朋友。
朋友可以出事,但她也要为朋友做事,做人要讲义气,周深可救过他的命。
而且昨儿夜里她说的很清楚,她觉得问题,根本就不是出在周深身上。
不管如何,家里有祖上余荫庇护,不会因为她而出事。
而且说白了,这么多有本事的大人在,略施手段就已经让她全盘托出,该说的其实都说了。
如今她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围绕着纸人桩展开的定桩而已,所以何来谋反一说。
何况她本来就不知道周深在哪。
就这么一直跟着,很快便去到了一处院子,很大的院子。
这谷里的建筑都是临时搭建的,还有着木头香。
院子里还有着假山假水,各种好看的花草树木,门窗上,都有各种好看的雕画。
即使这么临时搭建的院子,也是精致到了极点。
此时院子里,已经有好些人,十来个,皆是有意无意的在打量王清儿。
前方,有好看的男子正半跪在一顶轿子前倒茶。
说怪不怪,这院子里屋檐下,有椅子不坐,坐在轿子里。
而轿子里的,正是慕姓贵人。
那提着白皮灯笼的丫鬟径直来到轿子边上,嘴巴动着说些什么,却没有声儿。
王清儿来到院子里,老实的站着,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轿子里传来慕贵人的声音,问道:“王家的小姑娘,你昨晚,可是遇着了什么事?”
王清儿愣了愣,摇摇头,道:“回贵人,昨夜睡得香甜,确实没什么事。”
慕贵人嗯了一声,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帘子里伸了出来,道:“妮子,过来。”
王清儿皱了皱眉头,但想着不给家里添麻烦,还是过去了。
她可以偷着给周深报信,但这明面上的东西,马虎不得。
贵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背地里别人管不住,放明面上来就不好说了。
王清儿走过去,贵人的手在她眉心点了点,王清儿便也有些恍神,变得知无不言。
只是昨晚确实没什么事情,真要说起来,只有做了一个怪梦。
贵人却没有让王清儿说这个梦,反而让丫鬟带着王清儿先下去。
院子里的人都没说什么,一个个坐的稳当,看不出太大的变化。
“昨儿夜里,我总觉得是有问题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总感觉是要出事情。”
“那纸人一天不找到,我这心就一天也不踏实。”
把王清儿支走,贵人的声音清冷,从轿子里传出。
院子里十余道人影,皆是各家脸面人物,此时他们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因为王清儿离去而有所变化。
一个个的都是人精,心里想得再多,表面也不会露出来。
其中赵家的家主是个中年人,浓眉大眼,面如冠玉,模样非凡,可谓生的一副好皮囊。
他背着一个剑匣,腰间还横着一把带花纹的青色纸伞。
一个用剑的,背着一把女子用的伞,看上去却不显得违和。
赵家主面无表情,道:“刘太常之心,人尽皆知,祸害国家,那纸人承了刘太常之遗志,其心之恶只怕更甚。”
“刘太常尚且是人,有着人心,那纸人不过是妖邪之物。”
“妖邪之物,哪懂其他,只知害人!”
李家来的人不是家主,因为家主快死了,得在洞里蹲着,来的是个瘦猴模样的中年,背着一个坛子。
那坛子里时不时就会传出稀稀嗦嗦的声响,显得怪异。
“贵人哪里的话,都是为了除那苦劫。”
这猴子先是顺着贵人说一句,才缓缓道:“苦劫害人,搞得人心惶惶。”
“那纸人有害人之心,留不得,不早些逮住,怕是会出更大的事情。”
“贵人心系百姓,心系国家,自然也是想早些找到那纸人。”
“我等自然是不敢拖沓,全听贵人吩咐。”
“我李家的张棺轿已经尽数出动,配合着贵人的纸人桩,便也是天罗地网,纵那纸人再奸诈,也断不可能摆脱,乖乖的往这沾花谷来。”
贵人闻言,不等其他人再说话,语重心长道:“事情有了定性,再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