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研见母亲这般反应，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暖意。
秦研急忙拉住母亲的衣袖，咬了咬唇，将藏在心底的疑虑缓缓道出，“我总觉得，她今日推我下水，绝非一时兴起……”
“你是说她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可是为什么啊？”秦母疑惑地问道。
秦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说到这儿，咬了咬下唇，似乎在努力梳理着思绪，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虽说不上多亲近，可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可看她那架势，明显是蓄谋已久的。”秦研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粗布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娘，您说，她会不会是听谁说了我婆家的好，嫉妒得发疯，所以才想害我？又或者……”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声音压得更低了，“她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我总觉得，她那天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早就盯上我了。”
秦母眉头紧锁，一拍大腿，恨声道：“该不会是那丫头片子又犯了馋病，听人说你婆家送了你什么好东西，或是瞧着你日子过得舒坦，心里头不平衡了吧？我就说，这秦家的人，没一个省心的！当年你爹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就总惦记着咱家那几亩好地，如今你日子好了，她又眼红了！”
秦研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对母亲说道：“娘，等会到大伯家，你别说话，听我的指示。”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断与冷静。
秦母一愣，下意识地“啊”了一声，随即赶紧闭上了嘴，连连点头，“行，行，娘听你的，娘不说话。”
她看着女儿突然变得沉稳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疑惑，忍不住小声问道：“研丫头，你这是……有啥打算？”
秦研没有立刻回答，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昏黄的天色，又低头思忖了一瞬，随后凑近母亲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娘，等会到了大伯家，您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管拉着大伯母的手，关切地问问她最近身子骨咋样，再提提我小时候和大伯家几个堂兄弟姐妹一起玩耍的旧事，把气氛给暖起来。”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至于秦兰香……我自有办法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秦母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好，娘都听你的。可你说的‘自有办法’，到底是啥办法？娘这心里头啊，七上八下的，就怕那丫头又欺负你。”
秦研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娘，您放心。我打算等会儿故意当着大伯一家的面说我掉进河里的事，影响到了身体，然后再……”
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到时候，我留意着兰香的脸色和反应，要是她心虚，肯定会露出破绽。我今日回来，就是要让她秦兰香知道我的厉害，我还要让她补偿我，而且我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娘，您就按我说的做，咱们先沉住气，慢慢来。”
秦母听着女儿这一番安排，虽然还有些云里雾里。
但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便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娘听你的！只要能护着你周全，咋样都行！”
说着，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又伸手替秦研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眼中满是慈爱与关切，“走，咱们现在就出发，娘陪你一起去大伯家，娘倒要看看，那丫头片子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
说着，她麻利地站起身来，粗布围裙在腰间晃荡两下，粗糙的手指先是将衣襟上歪斜的盘扣一颗颗理齐，又低头将袖口沾着的线头仔细摘掉。
转身时，她一把将秦研揽到身边，枯瘦却温暖的手掌轻轻抚上女儿散落的鬓发。
“这孩子，跑得急连头发都顾不上梳。”秦母嘟囔着，指尖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薄茧，却比任何木梳都温柔。
她将秦研鬓角碎发别到耳后，又顺着耳廓抚过微红的耳尖，像小时候哄她睡午觉那样轻声道：“娘给你拢拢，别叫大伯母瞧见你慌慌张张的模样。”
窗棂透进的橘色霞光斜斜切进屋里，照得她眼角的皱纹愈发清晰。
秦母理好女儿的鬓发，又退后半步上下打量，“瞧瞧，咱们研丫头生得齐整，可不能叫那起子腌臜人看了笑话。”
她絮叨着，粗糙的拇指蹭过女儿的肉嘟嘟的脸蛋，声音忽然放轻：“娘知道你心里委屈......”
话音未落，秦研已经挽住母亲的手臂，掌心传来的温度让秦母回过神来。
她赶紧拍拍女儿的后背，从针线筐里摸出块绣着并蒂莲的粗布帕子塞过去：“擦擦脸，咱们走。”
临出门前，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灶台边摸出个蓝布包袱皮裹着的油纸包，塞进秦研怀里：“带着你爱吃的芝麻酥，等会见了大伯母，娘让你先递过去......”
暮色渐浓的小院里，母女俩踩着斑驳的树影往院门走。
秦母走在前面，布鞋踩过青苔石板时故意放得很慢，等秦研跟上来便悄悄攥紧她的手。
走到门口那棵老槐树下，她忽然停住脚步，侧过脸用只有两人听见的气音说：“待会儿若那丫头真露了马脚，你莫急着开口。”
枯瘦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轻轻一划，像是一道无声的承诺，又像是一道保护的屏障。
“娘给你兜着。”秦母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秦研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