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马蹄声出现,吴战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就是一阵苦笑。
“张哥!还是你们来吧!还有所有人都闭嘴,我和大家一样!”众人笑而不语,“苍梧,记住现在张哥才是你的主人!”
张文一脸无奈的看着苍梧缓慢的靠近自己,而吴战则是蹲着向后面移动了过去,直接混在人群之中。
另外一边因为先前的烟尘大家放慢了速度,秦王赶上,此时正大头飞奔而来。
还有一段距离,李世民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李朕和他身后那几个摇摇欲坠却顽强挺立的身影上。
他深邃的眼眸中,锐利的审视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所取代——那是震惊于他们状态的惨烈,是了然于他们付出的巨大代价,是欣慰于任务的完美达成,是骄傲于麾下竟有如此坚韧不拔的利刃,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群默默付出、几乎被遗忘在胜利光环之外的战士的深沉敬意。
他握着缰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暗影”小队的方向,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比任何嘉奖都更有分量。无声胜有声。
他身边的将领们,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侯君集、李道玄……此刻也顺着李世民的目光,看到了战场边缘那几道如同从地狱最深处挣扎爬回、伤痕累累却倔强挺立的身影。
他们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程咬金倒吸一口凉气,此刻却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嘶……这帮……这帮小子……”他见过无数尸山血海,但眼前这几人的“惨状”,却透着一股非战斗的、更令人心悸的残酷。
秦琼素来沉稳,此刻眼中也充满了凝重。他比其他人更清楚“暗影”存在的意义和任务的凶险。看着他们褴褛的伪装衣和扭曲变形的装备,他能想象出他们在敌后经历了何等炼狱般的潜伏与破坏。“好个‘暗影’……”他低声叹道,语气中充满了由衷的敬佩。
尉迟敬德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李震身边之人脸上那道翻卷的伤口和凹陷的胸甲,又看看其他人身上那几乎没有一块好皮的模样,闷声道:“娘的……这比挨上老子一鞭子还难受吧?居然……一个都没少?”
李道玄等年轻将领更是看得心头巨震,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一场辉煌大胜的背后,除了正面战场的铁血冲杀,还有这样一群在暗处影付出巨大代价的无名英雄。
“三千五百破十万!一战擒王!”房玄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向李世民,目光扫过“暗影”小队,补充道,“更有暗影如芒在背,功不可没!此等功业,古之罕有!殿下运筹帷幄,麾下将士用命至此,实乃天佑大唐!”** 这位智囊,此刻也深深动容。
他明白,“暗影”小队的惨状和他们最终的成功现身,为这场不可思议的胜利增添了一层更深刻、更厚重的注脚——胜利,从来不只是正面战场的光辉。
五位什长带领大家连忙单膝下跪。
“属下……”
“都起来坐在一边休息,这个时候讲什么礼数?”
“谢殿下!”
“是朕该谢谢你们!”
李世民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九十度鞠躬,随后他身后众位将帅同时下马,一样的弯腰鞠躬。
“属下惶恐!”
“你们受得!”
李世民缓缓抬头,目光投向西方洛阳的方向,又望向北方广袤的河北大地。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将领耳中,带着一种开创时代的沉甸甸的分量:“窦建德既擒,河北群龙无首,传檄可定!此战,此战乃是为我大唐,定鼎中原,廓清宇内之基石!天下纷乱,自此当见分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暗影”小队所有成员:“等回去后妥善安置,传速派最好的军医,带上金疮药、清水和干净布匹,去照料‘暗影’的弟兄们!务必确保他们无性命之忧!”
再次特意点出的对“暗影”的关怀,更是让所有将领心头一暖,明白了这支特殊部队在秦王心中的分量。
“还有一件事情,人归你李震管辖,怎么安排朕不会干涉。不过他们的军饷升一级,普通兵卒按照什长级别核定,什长拿伙长的军饷!还有就是军马保证每人一匹,我可不希望再出现炸营的事情!”
“诺!”
“具体的经过朕是万分好奇,不过还是等你们全部恢复之后再说吧,朕单独宴请你们。嗯……朕还有事,就不在这里让大家都不自在了,有什么事情尉迟将军处理吧!”
“敬德领命!”
李世民一动,其他人跟随,空留尉迟恭一个人。
“呵呵……还掖着藏着呢?”
吴战一笑,从人群之中缓慢站起身:“属下见过尉迟元帅!”
“哈哈哈……真有点认不出你了,刚刚是不是烦我们?其实我也烦,不像现在说话随意!好了,都上马吧,在这里 也不是办法!”
吴战一招手,所有人相互搀扶下上了战马,不过多一半人都是趴着,尉迟恭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这一次战马的速度很慢,生怕自己的颠簸引起背上之人痛苦。
“暗影”队员们被单独安置在一起,感受着军医小心翼翼处理伤口时带来的刺痛,嗅着金疮药苦涩却令人安心的气味,看着远处那面沐浴在金光中的王旗,听着降卒如潮的哭喊和唐军整队的号令,紧绷了不知多少日夜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极度的疲惫如同海啸般将他们淹没。
有几人在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瞥,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到高坡上那道挺拔的身影,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微微颔首。
一股巨大的暖流和前所未有的安心感涌上吴战心头,他终于放任自己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他们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他们活着回来了,他们得到了统帅的认可。这,就足够了。
尘埃落定,喊杀声息。溃兵如山倒,降者如潮涌。一战定鼎,河北万里河山,自此尽归大唐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