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一个贪婪而疯狂的念头,带着滚烫的电流,瞬间窜遍张疤脸的全身,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猛地站起身,三角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的鬣狗。
这条卑贱的矿狗!他竟然……他竟然找到了玉髓!还胆敢私吞!
狂喜和暴怒在张疤脸脸上交织扭曲。他猛地回头,冲着矿道入口方向值守的士兵厉声嘶吼:“来人!快来人!有矿奴私窃灵玉髓心!就在里面!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叫吴战的狗崽子给我揪出来!生死勿论!”吼声在矿洞中嗡嗡回响,带着一种嗜血的亢奋。
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铿锵声如同死亡的鼓点,迅速从矿洞入口方向逼近。
吴战是被那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撞击声惊醒的。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冰冷的深渊,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昏迷后的虚弱,而是体内那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它像一条细小的、温热的溪流,在原本早已麻木僵死的经脉废墟中极其艰难地流淌着。每一次循环,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却也带来一丝前所未有的、带着生机的力量感。
紧接着,张疤脸那破锣嗓子充满贪婪和杀意的咆哮声,如同惊雷般穿透岩壁,狠狠砸进他的耳膜。
“玉髓……吴冰……生死勿论!”
吴战一开始就没用自己的名字,现在玩的就是老鼠戏猫的戏码。
寒意,比矿洞最深处的阴风还要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将他刚刚滋生的一丝温热彻底冻结!
暴露了!
吴战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那抹极淡的玉色光华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闪!求生的本能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他甚至来不及感受身体的状态,猛地从藏身的角落弹起,动作迅猛得超乎他自己的想象,带起一阵疾风。
就在他身体离开原地的刹那。
噗!噗!噗!
数支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钉入他刚才倚靠的岩壁,箭簇深入坚硬的岩石,尾羽嗡嗡剧颤,力道之大,足以洞穿血肉?
虽然身经百战,但此刻不一样,冷汗瞬间浸透了吴战的破烂衣衫,这要昏睡命已经没了。
没有丝毫停顿,他像一头被火燎到的豹子,朝着矿洞更深处、更复杂、更黑暗的废弃支脉亡命冲去。身体里那股新生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仿佛被这极致的死亡威胁所激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起来,支撑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在那里!追!”矿兵的厉喝声和沉重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矿洞深处,地形愈发崎岖复杂,怪石嶙峋,坍塌的落石堵塞了大部分通道。吴战凭借着矿奴对地形的熟悉,在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岩缝和陡峭的斜坡上亡命穿梭。身后追兵的脚步声、盔甲碰撞声和弓弩上弦的咯吱声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
“放箭!射他的腿!”张疤脸气急败坏的吼叫在后方响起。
弩箭破空的尖啸再次袭来!吴战猛地扑向一块凸起的巨岩后。
嗤啦!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左肩后方猛地炸开,一支弩箭带着巨大的冲力,狠狠贯穿了他肩胛骨下方的皮肉!箭头带着淋漓的血肉从前胸锁骨下方透出!
“呃!”吴战眼前一黑,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踉跄扑倒,身体重重砸在冰冷湿滑的碎石地上。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口鼻间弥漫开。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幕,瞬间笼罩下来。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丧钟,已经到了咫尺之遥!
他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越过眼前巨大的落石堆。前方,矿洞似乎走到了尽头,一面巨大的、几乎垂直的、布满湿滑苔藓的黑色岩壁,如同死神的墓碑,断绝了所有的生路。
绝壁!真正的绝壁!
身后,追兵的脚步和喘息声已清晰可闻,火把的光亮在曲折的通道壁上跳跃,如同索命的鬼火,迅速逼近。张疤脸那夹杂着狂喜和残忍的吼叫就在耳边:“堵住他!别让这狗崽子跑了!玉髓是老子的!”
剧痛从左肩贯穿的伤口处一波波袭来,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苦。温热的鲜血浸透了半边破烂的衣衫,顺着胳膊不断滴落,在身下的碎石上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暗红。力量正随着血液飞快地流逝,眼前阵阵发黑,冰冷的绝望如同这矿洞深处的寒气,丝丝缕缕地钻进骨头缝里。
前有绝壁,后有追兵。
吴战挣扎着,用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岩石,试图站起来。但贯穿身体的弩箭成了致命的累赘,每一次发力都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和更汹涌的失血。他只能徒劳地半跪在巨大的落石堆后面,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火把的光亮越来越刺眼,将追兵的影子狰狞地投射在前方的岩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铿锵声已近在咫尺。
“哈哈!看你往哪跑!卑贱的矿狗!”张疤脸那张因贪婪和兴奋而扭曲的脸,率先从拐角的阴影里探了出来,三角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他身后的士兵已端起强弩,冰冷的箭簇在火光下锁定着吴战藏身的落石堆。
吴战甚至能看清张疤脸脸上那道狰狞疤痕的每一条纹路。
没有路了。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他背靠着冰冷的绝壁,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目光掠过张疤脸那张狂的脸,掠过士兵手中闪着寒光的弩箭,掠过那代表着绝望的、湿滑陡峭的黑色岩壁……最后,落在了自己撑在岩石上的右手。
那只手,沾满了血污和污泥,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掌心下,是冰冷粗糙的岩石。
就在这万念俱灰、濒临死亡的刹那,掌心下那块冰冷坚硬的岩石触感,竟诡异地……变了!
一种极其微弱、极其奇异的震颤感,透过他掌心的血肉,毫无征兆地传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