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城被“流民义军”攻占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与之一起传播开的,还有知府王璁、转运副使周文焕等人贪墨赈灾款项、倒卖官粮、致使百万流民哀鸿遍野的滔天罪证!
陈枭严格执行李璟的命令。
他让周文焕这个“污点证人”亲自执笔,写下悔过书和控诉状,与那些账册密信相互印证。随后,他命“隐麟”中识文断字者,连夜抄录了上百份。
一部分,由精干成员伪装成商旅、乞丐,送往京城,重点瞄准五皇子一系的官员和都察院那些以清流自居的御史。另一部分,则向东南各州县广为散发,甚至贴到了周边州府的城门上!
同时,在临渊城头,那面破烂的朝廷旗帜被撤下,换上了一面崭新的、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黑色大旗,上面绣着一个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大字——“玄”!
这面旗帜,在血腥与混乱中升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神秘,宣告着一个新势力的诞生。
“玄?”收到消息的各方势力,反应各异。
周边州府的官员们先是震惊于临渊城破,继而看到那详细的罪证,不少人心虚胆寒,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对出兵平叛一事开始互相推诿、拖延。
东南的百姓和更多活不下去的流民,则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玄”字旗和“开仓放粮、替天行道”的口号,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们。陆续有零星的流民队伍和小股活不下去的农民,开始向临渊城汇聚。
京城,五皇子府邸。
当幕僚将那份从天而降的、详细记录王璁(太子亲信)罪证的抄本呈上时,五皇子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他激动得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王璁这蠢货自取灭亡!还留下了如此铁证!太好了!这下看太子如何脱身!”
他立刻召集心腹谋士,连夜撰写弹劾奏章,准备在次日早朝上,对太子发起雷霆一击!他并不知道这罪证从何而来,只以为是王璁的政敌或者哪个想巴结他的官员送来的“大礼”。他更不会想到,这背后有一只来自永巷深处的手,在轻轻拨弄。
皇宫深处,皇帝看着案头监天司密报的“东南有变,临渊城陷,有‘玄’字逆旗升起”以及五皇子府中异常动向的奏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刚刚因为炼丹反噬受了些暗伤,心情本就极差,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一把将御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一个小小的知府,竟能逼反数万流民!朝廷的官兵都是纸糊的吗?!”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面“玄”字旗。这个字,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查!给朕查清楚!这个‘玄’,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永巷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异动?”最后一句,他是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问的。
一道模糊的影子在角落一闪而过,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遵旨。”
安国公赵穆,这些日子越发感到心神不宁。东南的乱局,王璁的倒台,如同一记记闷棍敲在他心上。那条连接东南的“气运输送线”不仅没有带来滋养,反而反馈回越来越多的怨气和晦暗,让他诸事不顺。
“难道……真是气运出了问题?”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第一次对自身的气运产生了怀疑。他甚至秘密请来了相熟的道士在家中做法事,试图驱散晦气,但效果寥寥。
临渊城内,陈枭迎来了起事后的第一个重大挑战——整编与防御。
涌入城中的流民数量远超预期,已达到数万人。虽然开仓放粮暂时稳住了人心,但管理如此庞大的人群,维持城内秩序,防备朝廷反扑,是极其艰巨的任务。
陈枭展现出了他过人的组织能力和铁血手腕。
他以三百“隐麟”为核心,从流民青壮中选拔出三千名较为健壮、有一定纪律性的人,编为“玄甲军”,由石虎和他亲自挑选的几个原边军老兵负责操练。虽然装备简陋,但士气高昂。
其余流民,则按坊市编组,设立管事,负责维持秩序、分发粮食、修缮城墙和打造简易守城器械。对于趁乱犯事者,无论情节轻重,一律公开处决,迅速遏制了城内的混乱势头。
周文焕被软禁在府衙,负责文书工作,整理钱粮账目。他为了活命,倒也兢兢业业。
陈枭很清楚,他们最大的优势在于时间差和道义名分。朝廷调兵遣将需要时间,而他们手握王璁罪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将临渊城经营成一根扎在朝廷心脏上的钉子,为主上的大业争取更多的筹码和空间。
他每日都将城防建设、军队训练、民心动向等详细情况,通过奴印汇报给李璟。
永巷中,李璟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棋手,通过陈枭这枚关键的棋子,遥控着千里之外的棋局。
他清晰地感受到,随着“玄”字旗的竖起和临渊城的稳固,一股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势力气运”开始汇聚,并通过陈枭这个枢纽,跨越空间,加持到他的身上。这股气运,不同于他窃取的个人气运,它更庞杂,却也更具成长性,代表着根基与潜力。
丹田内的天玺虚影,在这股新生势力气运的滋养下,旋转的速度似乎都快了一分,表面那玄奥的纹路也愈发清晰。
“以凡间势力,反哺己身……这‘窃运天玺’,果然玄妙无穷。”李璟心中明悟更深。个人的窃取终有极限,而掌控一方势力,汇聚万民气运,才是真正的通天大道!
他给陈枭下达了新的指示:
“稳扎稳打,以临渊为基,逐步向周边辐射。吸纳流民,巩固城防,暂勿主动出击。重点:宣扬‘玄’之道,凝聚人心。朝廷大军不日将至,届时,将是我们真正名扬天下之时。”
同时,他分出一丝心神,再次“看”向皇宫中那几位皇子的气运。五皇子的气运因得到“罪证”而活跃躁动,太子的气运则因此显得有些慌乱和收缩。
“斗吧,斗得越狠越好。”
风暴,已然在东南掀起。而风暴之眼,却隐藏在看似最平静、最绝望的永巷深处。
李璟知道,他走出这囚笼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当朝廷的注意力被东南“玄”字义军牢牢吸引时,便是他这潜龙,出渊之时!
(第15章 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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