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流汹涌 各方谋临渊
赵千山燃烧精血，狼狈遁回玄天门设在附近郡城的一处外事据点时，已是面如金纸，气息奄奄。他筑基后期的修为，硬生生被削落到了筑基初期巅峰，道基受损，没有数年苦功和珍贵丹药，休想恢复。
他带来的消息，如同在一潭深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在玄天门下层以及与之关联的世俗势力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玄天门，苍梧郡外事堂。
一名身着星纹道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端坐在主位之上。他便是此外事堂的坐镇长老，金丹初期修士——刘长风。下方，几名筑基期的执事垂手而立，气氛凝重。
“赵师侄，你所言属实？那临渊城叛军背后，当真隐藏着能吞噬他人修为的诡异存在？”刘长风声音平淡，却自带一股威严。他神识扫过赵千山，确认其修为大跌，道基受损绝非作假，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
赵千山脸上犹带惊惧，跪伏在地，颤声道：“刘长老明鉴！弟子绝无半句虚言！那力量绝非寻常魔道功法，弟子……弟子的护身灵光和玄光钟竟无法阻挡分毫，仿佛……仿佛那力量直接作用于道基本源！若非弟子见机得快，燃烧精血，恐怕……恐怕已遭毒手！”他回想起那修为被强行抽离的痛苦，依旧不寒而栗。
堂内一片寂静。吞噬修为，直接作用于道基？这等手段，闻所未闻。寻常魔功吸人法力，总有个转化过程，且大多无法直接撼动道基。这临渊城背后的存在，其诡异程度，远超他们预估。
一名筑基后期的中年执事皱眉道：“刘长老，若赵师弟所言非虚，此事恐怕非同小可。是否需上报内门？”
刘长风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暂且不必。内门诸事繁多，区区一个凡俗叛军据点，若因我等处置不力便轻易上报，显得我等外事堂太过无能。况且，对方既然藏头露尾，不敢正面现身，说明其实力或许并未达到金丹，只是手段诡异难防。”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传令下去，加派两名筑基后期执事，携带‘定星盘’和‘锁灵镜’前往临渊城外监视。暂勿轻举妄动，首要任务是查明那诡异力量的源头和跟脚。同时，将此事通报郡守府，让他们加大围剿力度，逼对方露出更多破绽。”
“是！”众执事齐声应诺。
刘长风看向虚弱的赵千山，语气稍缓：“赵师侄，你且下去好生修养，堂内会赐下丹药助你疗伤。此次失利，非你之过，乃是敌人太过诡异。”
“多谢长老！”赵千山感激涕零，心中稍安，但那份对诡异力量的恐惧，却已深深种下。
苍梧郡郡守府。
郡守周文渊接到玄天门外事堂传来的讯息时，正在与麾下将领商议增兵围剿临渊城之事。看完讯息内容，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连玄天门的仙师都吃了大亏？”下方一名将领失声惊呼，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周文渊将玉简重重拍在桌上，冷哼一声：“哼！本官早就觉得这伙叛军不简单！如今看来，果真藏有妖邪！玄天门那边让我们加大力度，逼对方现身。”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传我军令！第一，命围困临渊城的各部，加固营寨，采取困守之策，切断其一切对外通道，尤其是粮道！我要让他们弹尽粮绝，不攻自乱！”
“第二，发布海捕文书，将陈枭及其党羽列为甲等要犯，悬赏万金，官升三级！同时，通告全郡，凡有窝藏、资助叛军者，与之同罪，株连三族！”
“第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以本官名义，修书一封，快马送至‘卧牛山’……”
此言一出，堂下众将皆是一惊。
“大人！卧牛山那群悍匪，向来不服王化，与官府势同水火，请他们……岂不是引狼入室？”一名老成持重的将领急忙劝阻。
周文渊冷笑一声：“狼？室？如今这临渊城就是一头更凶的恶虎！卧牛山匪首‘翻江龙’洪天霸，虽是一介武夫，但已是先天巅峰的修为，麾下数千亡命之徒，战力不俗。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出兵攻打临渊城，事成之后，本官可表奏朝廷，招安他们，并许他一个偏将之职，临渊城今后的赋税，也可分他三成！”
他这是要驱虎吞狼，利用卧牛山的悍匪去消耗临渊城的实力，无论谁胜谁负，他都能坐收渔利。
“可是……洪天霸此人，野心勃勃，恐怕……”将领仍有疑虑。
“怕什么？”周文渊打断道，“不过是权宜之计。待他们两败俱伤，本官自有手段收拾残局。届时，无论是临渊城的妖邪，还是卧牛山的悍匪，都将一网打尽！这苍梧郡，还是本官说了算！”
众将见郡守心意已决，也不敢再多言，纷纷领命而去。
五皇子府邸，京城。
密室内，五皇子李琮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听着心腹幕僚汇报来自苍梧郡的最新情报。
“哦？连玄天门的筑基执事都铩羽而归，还被废了大半修为？”李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烈的兴趣，“我这九弟……还真是每次都能给我惊喜啊。他身边何时有了这等能人异士？还是说，他本身就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奇遇？”
幕僚低声道：“殿下，临渊城如今已成众矢之的，郡守周文渊已决心不惜代价剿灭，甚至有意引卧牛山悍匪介入。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
李琮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急。现在插手，痕迹太重，容易引火烧身。让周文渊和玄天门先去碰个头破血流比较好。我们的人，继续暗中观察，尽可能查清老九背后那‘诡异力量’的底细。另外……”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想办法，将临渊城拥有‘能伤仙师之诡异秘宝’的消息，稍微‘润色’一下，散播出去。尤其是让我那几位好哥哥和朝中某些对仙法秘宝感兴趣的老家伙们知道。”
幕僚心领神会：“殿下是想……把水搅浑，吸引更多人下场？”
“浑水才好摸鱼。”李琮轻轻摩挲着玉佩，“老九这块磨刀石，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坚硬。正好用他，来试试这京城里，到底藏着多少牛鬼蛇神，又有多少人，对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心存幻想。”
临渊城内。
暂时的胜利并未带来多少喜悦，反而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陈枭站在城头，望着远方官军更加严密的营寨和不时掠过的修士遁光（玄天门派来监视的执事），眉头紧锁。城内的粮草储备虽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城外农田大多被毁，贸易彻底中断，民心虽然因为此次击退仙师而更加凝聚，但对未来的担忧也在滋生。
更重要的是，他通过城内残存的一些隐秘渠道，隐约听到了郡守可能勾结卧牛山悍匪的风声。
“卧牛山……洪天霸……”陈枭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悍勇无比，若他们来袭，临渊城面临的压力将倍增。
他转身走下城头，来到城主府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静室。这里布置了一个小型的传讯法阵，能与远在京城的李璟进行单向联系（主要是陈枭汇报，李璟偶尔下达指令）。
他将目前面临的困境——官军围困、修士监视、粮草压力、卧牛山威胁——详细地通过法阵汇报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无论前路如何艰难，他既已选择追随主公，便唯有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地下密室中。
李璟收到了陈枭传来的信息。他面前悬浮着一幅以灵力勾勒出的苍梧郡及周边区域的地图，临渊城、官军大营、玄天门据点、卧牛山等位置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驱虎吞狼？周文渊倒是打得好算盘。”李璟轻笑一声，手指点在了“卧牛山”的位置上。
“洪天霸……先天巅峰武者，麾下数千悍匪……倒是一股不错的力量。若能吞并，临渊城的兵力短板便能极大弥补，甚至可以作为一支奇兵。”
他的眼神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一直被堵在城里挨打，太被动了。是时候……主动出击，将这潭水，搅得更浑一些了。”
“或许，可以给这位‘翻江龙’，送上一份他无法拒绝的‘大礼’……”
李璟的目光，投向了地图上另一个方向，那里标注着郡守周文渊的老家，以及几处隶属于安国公府的隐秘产业和庄园。
一个引蛇出洞，釜底抽薪，乃至借力打力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
（第二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