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开了酒店,先去休息吧。”凌落坦然道。
“住啷个酒店哦!”凌母摆摆手,“我就睡沙发就行咯,明天等你走哦,妈就去看房子!”
“啊?不行不行!”故阳吓得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阿姨,那怎么行!沙发那么硬,您睡了要腰疼的。”
让未来婆婆第一天上门就睡沙发,这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没事,我不挑。”
“妈。”凌落按住她的手,语气无奈又坚定,“酒店已经订好了,超过晚上八点不能退,而且不远,走路五分钟就到,方便得很。”
凌母想了想,也行,她搞不好要在这待个十天半月的,一直挤在沙发也不是事儿。
“那好嘛。阳阳,你等我哈,姨明天一早就过来给你做早饭!你想吃啥子?馄饨还是小面?”
“阿姨,您做什么我都喜欢。”故阳乖巧地回答。
“好嘞,”凌母说着,从自己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大红包,递给故阳:“来,这个你拿好,喜欢喃子就买哈。”
故阳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将红包推回去:“阿姨,这这这不行......”
“有喃不行咧哦,这个是规矩,叫见面礼,快拿到。”
凌母不由分说,将红包塞进故阳的风衣口袋里,故阳见状看了一眼凌落;‘你倒是说说话啊。’
凌落笑了笑:“拿着吧,这是我妈的心意,等见到我爸还有一个,我大舅和小舅也会给。”
故阳:......你们那边都这么豪气的吗?
“谢谢阿姨。”
“妈,走了,”凌落一手拎着他妈的行李,一手架着他妈的胳膊,总算把人带出了门。
门“咔哒”一声关上。
前一秒还腰板挺直、笑容得体的故阳,在门锁落下的瞬间,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整个人“噗通”一声瘫倒在沙发里,脸深深埋进了抱枕。
捏了捏口袋里的红包,嘿嘿,外婆和小区楼下的爷爷奶奶说,给红包是满意的意思吧。
但是这场面,简直比他第一次面对几万观众还让人窒息。
客厅里还残留着凌母带来的香水味,还有那两口巨大行李箱,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不是一场梦。
另一边,凌落送凌母去酒店的路上。
凌母挽着凌落的胳膊,嘴里还在念叨:“你说你这个娃儿,订啷个酒店嘛,多浪费钱。”
“不远,就在前面。”凌落任由她念着,脚步不快不慢。
晚上的风有些凉,吹得路边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凌母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话锋一转,就落到了凌落的工作上。
“你这个娃儿,到底咋回事嘛?”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凌落,路灯的光从他头顶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好好的研究院工作,啷个不做了?跑来当这个……明星?”
凌落的目光平静无波:“没不做。”
“还说没不做!”凌母的音量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当我傻哦?你都上电视了,天天跟阳阳在一起录节目,研究院那边能让你这么闲?”
凌落沉默了片刻。
他不能说,不能说他那只曾经能进行最精密操作的手,现在连长时间握笔都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妈妈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
他不想看到她担忧甚至崩溃的眼神。
“研究院给我放了长假。”
“放长假?”凌母显然不信,她伸手过来,想拉凌落的手,“你们那种地方还有长假?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你这孩子从小就犟,有事都自己扛着,你跟妈说实话。”
“有个项目刚结束,院里给的假期,正好休息一下。”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顺便,陪陪阳宝。”
听到“阳宝”两个字,凌母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些许。她脸上的锐利褪去几分,换上了愁容。
“你陪他,那以后呢?”她叹了口气,“你这个明星能当好久哦?我看电视上说,这个圈子乱得很,你要是没本事,护不住人。阳阳是个好娃儿,你不要耽误人家。”
“妈,我心里有数。”凌落看着前方酒店明亮的招牌,“不会耽误他。”
凌母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嘟囔着:“你心里有数就好,你去见过阳阳的父母没得。”
“见过了,十一的时候也是去他家过的节,他父母没有反对。”
“那就行,剩下的妈和他们谈。”
说着,她又重新挽上凌落的胳膊,朝酒店走去。
“这个酒店看起来还行……多少钱一晚上?”
“不贵,有折扣。”
“哼,你那些钱都省着点花,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得很!房子,车子,不得这些阳阳还愿意跟你,也是太善良咯。”
凌落太阳穴一突一突的,他除了捐给研究院的钱以外,还有公司分成,发表歌曲的版权分成,现在真不穷。
可凌母还是担心他吃了上顿没下顿。
到了酒店前台,凌落拿出身份证办入住。
凌母站在一旁,看着他单手签字,签完字以后便将手抄在口袋里,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孩子,以前可没这个习惯。
进了房间,凌母把包随手一扔,就开始在房间里转悠。
“还行,挺干净的。”她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夜景,又坐到床上感受了一下软硬度,“比睡沙发强。”
凌落把她的行李箱放在墙边:“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凌母嘱咐着:“明天你走了,阳阳就交给我。你跟他说,阿姨给他做好吃的,把他喂胖点,你看他瘦的那个样子,风一吹都要倒了。”
“还有,你这次去那个漂亮国,自己注意安全,外面不比家里,凡事小心。早点回来,阳阳一个人在家,肯定要想你。”
从头到尾,她念叨的都是故阳,可语气中,全是对自己的不舍。
凌落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温水浸泡过,又软又暖。
“知道了。”
他帮母亲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又检查了一下门窗,才转身离开。
“妈,我走了。”
“嗯,回去吧,路上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