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轻策庄
嘉良的脚步在幽深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破碎的记忆上。\"我能感觉到...已经很近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就是在这前面,我和她立下了约定...呃...\"
一阵剧痛袭来,他踉跄着扶住岩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长生轻轻叹了口气,红瞳中闪过一丝怜悯:\"唉......\"
就在此时,眼前豁然开朗,众人来到一处断桥前。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有几根残破的木桩还倔强地立在崖边。
白术转向天一,金瞳中带着信任与请求:\"天一小姐...靠你了。\"
天一点头刚要应下,目光却被桥边一处不寻常的痕迹吸引。她走过去,发现那是一个雕刻着古老符文的机关。
指尖轻触,机关立即散发出柔和的绿光,紧接着,断裂的桥面竟在光芒中缓缓修复,最终完好如初。
\"居然有个机关,\"白术微微怔住,随即露出一丝苦笑,\"也对...是我思考不周了。师姐向来心思缜密。\"
众人踏上重连的木桥,桥身在脚步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桥的另一端,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躺在洞天中央的石台上。
\"江蓠!\"嘉良的声音撕裂了洞中的寂静,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石台前。
白术立即蹲下身,指尖泛起青光为江蓠检查。嘉良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声音里满是恐惧:\"白先生,怎么样?江蓠她...\"
\"还有脉象,但绝对谈不上乐观。\"白术收回手,神色凝重,\"与你身上的毒素一样,盘踞此地的魔神残渣,已经侵蚀了她的神志...\"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若不尽快祛除,即使暂留一命,恐怕...也再难醒觉。\"
\"那我们还等什么?\"嘉良急切地说,\"先把这魔神残渣除掉吧。\"
长生缓缓游走到石台边,红瞳中满是复杂:\"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记得白术在上面说过的话吗?你身上的毒,跟这里的魔神残渣遥相联系。一旦祛除了魔神残渣,你身上的毒,也会一并失效。\"
天一看向嘉良,眼中带着不忍:\"嘉良先生身上的毒本就是压制心病的,若是失效...\"
\"不错,\"白术接过话,声音沉重,\"若是祛除此地的魔神残渣,你的命数...也就到了尽头。\"
嘉良沉默了。他的目光在江蓠苍白的脸上流连,许久才轻声说:\"...果然,会这样吗...\"
\"...或者,你可以继续服用此毒,争取一点时间。\"白术的声音里带着医者特有的冷静,\"师姐的情况...我们另外再想办法。\"
长生轻轻蹭了蹭江蓠冰凉的手背:\"看江蓠的样子,恐怕一直到昏迷前,都一心在为你炼药吧——或许她也希望你这么做?\"
嘉良没有立即回答。他俯下身,轻轻拂开江蓠额前的碎发,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她:\"白先生,请您如实告诉我,江蓠她...还能撑多久?\"
\"魔神残渣已经侵入肺腑,正常来说,不足三日。\"白术的金瞳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如果我以秘法施救...\"
天一默默看向嘉良,轻轻挑了挑眉。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嘉良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与决绝,\"白先生,来之前,就有人向我说过魔神残渣的危害。\"
嘉良的目光转向洞天中央那团不断扭曲的紫黑色物质,声音渐渐坚定:\"如果继续靠这种东西活着,不仅江蓠要继续冒着危险给我炼药,将来要是失控,还会殃及周围,伤到江蓠跟阿雩...\"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江蓠的脸颊,\"反正我这条命,十几年前就该交代了,能活到现在,看见阿雩长大,都算是岩王爷保佑!如果最后能换江蓠回来...我就算是...就算是...\"
\"嘉良...\"长生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哽咽。
\"哈,果然人该走的时候没走,就会越来越贪心了啊。\"嘉良直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白先生、天一小姐,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多看江蓠一眼吧,一眼就够了。\"
白术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好。\"
\"谢谢...\"嘉良的声音哽咽了,\"抱歉,各位的恩情...得来世再报了。\"
天一低下头,没有说话。
长生轻轻叹息:\"生老病死,本就是凡人逃不开的宿命,若是轻易能救,江蓠也不必向非人之物伸手了。\"
天一摇摇头,看向嘉良的目光中带着敬意:\"眼下...就是见证嘉良先生的觉悟了。\"
\"我还是习惯不了生离死别...\"白术的声音很轻,\"不管见过多少次。\"
\"凡人之间终有一别,\"长生的声音里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死得其所,或许也是个不错的落幕?至少你的师父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的选择确实令人动容,\"白术的目光停留在嘉良身上,\"可那些『死得其所』的生命...往往,才是最不该逝去的生命啊。\"
此时,嘉良正轻轻握着江蓠的手,像是要将她掌心的温度永远铭记。
\"当初我们说好,只要阿雩长大到能帮你采药,就让我上路...\"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你看现在,他都能带我上璃月港看病了,还去帮你挂了委托...就算我不在,你们俩,也能好好活啦。\"
说着,他拾起地上那瓶装满魔神残渣的毒药,用力摔在地上。瓷瓶应声而碎,紫黑色的液体四溅开来,很快就被洞中的清气净化。
嘉良站起身,目光坚定:\"已经不需要更多的时间了,请你们...送我上路吧。\"
白术深深吸了一口气:\"嗯。\"
他抬起手,神之眼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磅礴的草元素力如春风般拂过洞天,所到之处,魔神残渣发出凄厉的嘶鸣,渐渐消散在纯净的元素之力中。
随着魔神残渣的净化,嘉良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唔...呃啊...\"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你的心智、记忆都会被它侵蚀...到最后,就跟死了没有两样。\" 江蓠的声音带着哭腔。
\"用吧,至少...我还能守着你们,看着阿雩长大。\"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那么坚定。
\"妈!爹的样子不太对...\" 阿雩惊慌的呼喊。
\"没事的,没事的,妈妈这就去采药,我们一家人谁都不会有事...\" 江蓠温柔的安抚。
当最后一丝记忆消散,嘉良抬起眼,只觉得周围寂静无声。
由于魔神残渣的祛除,江蓠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惊慌地跑到嘉良面前,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急切地说着什么,但嘉良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真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啊。\"他轻声说着,眼前渐渐被黑暗笼罩,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