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与幽蓝交织的光芒如同呼吸般在狭窄的通道内明灭不定,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混合能量扑面而来,其中蕴含的极致冰寒与星骸衰变气息,让楚歌都感到一阵心悸,却又奇异地与他体内的多种力量产生着共鸣。
楚璃更是如同回到了家一般,小脸上露出舒适的表情,体内的星骸死寂气息活泼地跃动着,自发吸收着空气中散逸的能量。连昏迷中的林凛,额间的极寒源核也微微发亮,似乎与这里的能量环境格外契合。
楚歌将感知提升到极致,朗基努斯之矛紧握在手,小心翼翼地向通道深处前进。通道四壁不再是纯粹的冰层,而是某种半透明的、内部封存着暗红色流光的特殊晶体,触手冰冷刺骨,却又隐隐传来一丝温热的波动,极其诡异。
越往深处,通道越发开阔,最终,他们踏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下空间。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遗忘在冰川极深处的远古水晶宫殿。巨大的、如同参天古树般的暗红色晶簇从地面生长到穹顶,晶簇内部流淌着如同熔岩般的能量光流。而在这些晶簇之间,则点缀着无数大大小小、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万年玄冰,冰与火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此处并非冲突,而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动态的平衡。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暗红色晶池。池中并非液体,而是浓郁到极致的、液态的星骸衰变能量与某种极致冰寒本源融合形成的、如同融化的红宝石与蓝钻石混合的奇异物质!
一股庞大、古老、充满了死亡与新生矛盾的意志,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
“这里…是哪里?”楚璃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
楚歌也是心中震撼。他能感觉到,这个空间存在的岁月恐怕远超人类文明,甚至比那头冰川遗噬虫还要古老!这里的能量等级极高,而且那种冰与骸、生与死交织的特性,与他吞噬冰髓核心后的状态,以及林凛此刻的情况,竟有着惊人的相似!
难道…这里是某种远古存在的…埋骨之地?或者说…蜕变之所?
就在他心生警惕之时,中央那暗红色的晶池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咕嘟咕嘟…
池中的液态能量如同沸腾般翻滚,一个模糊的、由能量构成的巨大虚影,缓缓从池中升腾而起!
那虚影的形态不断变幻,时而如同展翅欲飞的冰晶巨鸟,时而如同盘踞沉睡的星骸巨兽,最终,定格为一个相对清晰的、类人的轮廓,但它的面部没有任何特征,只有一片旋转的、暗红与幽蓝交织的漩涡。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仁慈、冷漠、悲伤、威严的复杂意志,如同潮水般扫过三人。
楚歌瞬间将楚璃拉到自己身后,朗基努斯之矛横在身前,熵蚀之力蓄势待发!这虚影给他的压力,甚至不亚于外面的“冰魄”!
然而,那虚影并未发动攻击。它那漩涡般的“面孔”似乎在“注视”着楚歌,更准确地说,是注视着他手中的朗基努斯之矛,以及他体内那复杂的力量体系。
一段断断续续、跨越了无尽时空的、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苍老低语,缓缓响起:
“…弑神之兵…的持有者…” “…冰与骸的…调和之人…” “…还有…迷失的…星之子…” “…以及…痛苦的…门之钥…” “…你们…终于…来到了…这‘葬仪之间’…”
低语声中蕴含着庞大的信息流,虽然破碎,却让楚歌瞬间明白了许多。
这个地方,被称为“葬仪之间”,是某个远古高等文明用来安息强者、或者进行某种终极蜕变的圣地。这里的能量并非自然形成,而是那个文明利用星辰核心与极寒本源创造的特殊环境,用以保存遗体、延续文明火种,或者…进行某种危险的转化实验。
而他们三人,因为各自独特的体质和力量,恰好符合了进入此地的某种“条件”。
“…时光…流逝…守护者…已然失职…” “…后来者…你们…因何…踏入…这永恒安眠之地…” 那虚影的意志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询问,也带着一丝…审视。
楚歌心念电转,意识到这或许是巨大的机遇,也可能是致命的陷阱。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用熵蚀意志与对方沟通,将他们的遭遇、军方的“永夜计划”、林凛的状况以及他们寻求破局之路的目的,以意念的形式传递过去。
那虚影静静地“听”着,周身的能量波动随着楚歌的叙述而微微起伏。
当楚歌提到“万物终末”和“门扉”时,虚影的波动明显剧烈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愤怒与悲伤?
“…愚蠢…而又…可悲…” 那虚影的低语再次响起,充满了苍凉的意味。 “…窃取…死亡…冒充…新生…” “…以亿万灵魂…为祭…打开的…绝非…未来之门…” “…而是…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那所谓的‘终末’…不过是…更深沉黑暗…的…食粮…”
楚歌心中巨震!这虚影果然知道些什么!而且听起来,“永夜计划”背后隐藏的真相,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痛苦的…门之钥…”虚影的“目光”转向楚歌背上的林凛。 “…她的体内…流淌着…被稀释的…‘葬仪之血’…” “…是被强行改造的…可怜容器…” “…但此刻…她正经历着…真正的…‘葬仪’…” 虚影抬起一只能量构成的手臂,指向林凛额间的极寒源核。 “…外来的核心…与她体内残存的…血脉共鸣…” “…正在…重塑她…” “…但…缺少…关键的…引导…” “…亦或是…她潜意识…在抗拒…这份力量…”
楚歌立刻明白了。林凛的昏迷和之前的异变,并非完全是坏事,而是一种被外力激发的、指向正确方向却无人引导的“蜕变”!极寒源核就像是一把钥匙,正在尝试打开她体内那被尘封的、属于这个远古文明的某种潜在血脉或特质!但因为将军的改造和记忆枷锁,她的本能又在抗拒这种陌生的力量,导致了冲突和危险。
“…你需要…帮助她…”虚影的意志指向楚歌。 “…用你的…调和之力…” “…用那柄…弑神之兵的…锋芒…” “…斩断…她过去的…枷锁…” “…引导…新生的…力量…” “…或许…她能真正…觉醒…” “…成为…真正的…‘洞察之眼’…” “…而非…被利用的…‘钥匙’…”
如何做?楚歌以意念询问。
虚影缓缓抬起双手,中央晶池中的能量沸腾起来,分出三股细流,分别涌向楚歌、林凛和楚璃。
“…接受…‘葬仪之间’的…馈赠…” “…消化它…” “…然后…去做…该做之事…” “…阻止…那场…愚蠢的…献祭…” “…否则…黑暗降临…万物…皆寂…”
那涌向楚歌的能量流,蕴含着精纯的、已经调和过的冰骸本源,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力量,可以完美地平衡他体内冲突的三种力量,并促进噬渊之力的进化!
涌向楚璃的能量,则更加偏向于星骸死寂一面,能极大滋养她的混乱核心,甚至帮助她凝聚那虚影所说的“星之基”。
而涌向林凛的能量最为特殊,那是一种带着安抚、引导和启迪特性的温和能量,旨在帮助她平衡体内的冲突,引导极寒源核的力量与她自身融合。
虚影的身影开始变得黯淡,显然维持这种交流和馈赠消耗巨大。
“…时间…不多了…” “…此地的能量…即将再次…沉眠…” “…离开吧…” “…记住…真正的敌人…从未…在乎过…人类的…存亡…” “…它们…只是…饥饿…”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消散,重新融入晶池之中。而那三股能量流则更加汹涌地涌入三人体内!
楚歌不再犹豫,立刻盘膝坐下,全力吸收和炼化这股馈赠!他知道,这是他们能否在南极基地活下去并完成任务的关键!
精纯的冰骸本源融入体内,如同久旱甘霖,迅速平息着噬渊、永冻、熵变三种力量的冲突,并推动着它们向着更高层次融合!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圆融、深邃、强大!朗基努斯之矛也发出愉悦的嗡鸣,矛尖的龙影更加凝实。
楚璃舒服地哼了一声,小小的身体被暗红色的星骸能量包裹,如同一个茧,气息不断攀升。
林凛则发出无意识的呻吟,额间的极寒源核光芒大放,与那涌入的引导能量结合,缓缓下沉,最终彻底融入她的眉心!她右肩的暗紫色晶痂迅速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如同冰玉般的肌肤!她那报废的机械义眼也被一股能量强行排出,空洞的眼眶内,一点幽蓝与暗红交织的、如同漩涡般的光点正在缓缓凝聚、成型!
真正的“洞察之眼”,正在诞生!
整个“葬仪之间”的能量开始缓缓减弱,光芒黯淡,仿佛即将再次陷入万古长眠。
不知过了多久,楚歌率先睁开眼睛,双眸中神光内敛,气息渊深似海。他的实力已然彻底巩固,甚至更上一层楼!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了深渊九狱下一层的门槛!
楚璃也破茧而出,身上的暗金甲壳变得更加深邃,熔金的眼眸中星光流转,显然获益巨大。
而林凛,也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左眼依旧清澈,而右眼…原本是机械义眼的地方,此刻被一只如同最纯净的冰晶与暗红星骸融合打造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充满神秘和美感的眼眸所取代!
这只新生的眼睛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星空与冰渊,目光扫过之处,一切能量的流动、物质的结构、甚至空间的细微褶皱,都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新生的右眼,感受着体内那种前所未有的、平衡而强大的力量,以及脑海中多出来的、许多关于能量感知和空间结构的模糊知识。
她看向楚歌,眼神复杂无比,有迷茫,有感激,有一丝残留的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新生的坚定。
“…我好像…看到了一条…通往基地深处的…能量暗流…”她轻声说道,右眼中的星芒微微闪烁。
楚歌站起身,握住朗基努斯之矛,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看着脱胎换骨的林凛和楚璃。
冰魄的威胁仍在,南极基地龙潭虎穴。
但此刻,他们已然不同。
猎杀,即将开始。
“走吧。”楚歌的声音冰冷而自信,“是时候去掀翻那张棋局了。”
三人转身,离开了这片即将再次沉睡的远古葬仪之地,沿着林凛“看”到的那条能量暗流,向着南极基地的最深处,潜行而去。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暗红与幽蓝交织的通道尽头,如同融入阴影的利刃。
而南极基地的控制中心内,代表着最高警戒级别的猩红灯光,骤然亮起。
将军看着屏幕上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三个变得无比耀眼的能量信号,以及那条被意外激活的、直通基地腹地的古老能量管道,一直冷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
棋手,终于察觉到了棋盘上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过河卒。
而且,是足以掀翻棋盘的…狂暴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