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陈塘关。
总兵府内,李靖眉头紧锁,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中满是烦闷。他虽是一关总兵,修为已达地仙之境,但近来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陈塘关,尤其是关乎他那三子哪吒。
“父亲!”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进书房。正是哪吒,他额上见汗,小脸通红,显然刚从外面玩耍回来。
“又去海边胡闹了?”李靖沉下脸。对这个天赋异禀却顽劣不堪的三子,他实在是又爱又恨。
“孩儿只是与东海的朋友们玩耍片刻。”哪吒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双大眼却滴溜溜转着,“父亲,听说朝歌出了大事,有个了不得的人物把女娲娘娘都……”
“住口!”李靖脸色大变,急忙打断,“此等事情,也是你能议论的?还不快去温习功课!”
哪吒撇撇嘴,显然没把父亲的训斥放在心上,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看着哪吒远去的背影,李靖长叹一声。他何尝不知朝歌剧变?那位神秘强者一剑斩圣的消息早已传遍洪荒,连远在陈塘关的他都感受到了那日的天地异动。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与此同时,陈塘关外百里处,两道流光按落云头,正是陈小刀与申公豹。
“尊驾,前方便是陈塘关。”申公豹恭敬道,“据贫道推算,那哪吒的劫数就在这三五日之内。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近日频频在沿海巡视,气焰嚣张,与哪吒冲突怕是难免。”
陈小刀微微颔首,神识悄然展开,瞬间笼罩整个陈塘关。他“看”到了总兵府内忧心忡忡的李靖,也“看”到了正在后院摆弄乾坤圈的哪吒,更感知到东海深处,一股强大的龙族气息正在逼近。
“有意思。”陈小刀嘴角微扬,“这敖丙倒是会挑时候。”
申公豹低声道:“尊驾,我们是否要提前介入,避免这场冲突?”
“不必。”陈小刀摇头,“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他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太多的原剧情。
申公豹眼中闪过明悟之色:“那我们……”
“先看戏。”陈小刀衣袖一拂,两人身影渐渐淡去,仿佛融入了虚空之中,唯有神识依然牢牢锁定着陈塘关的每一个动静。
次日正午,陈塘关外海滩上。
“你这小娃娃,好生无礼!”敖丙化为人形,却难掩龙族特征,此刻正怒视着哪吒,“这东海是我龙族地盘,岂容你在此撒野?”
哪吒脚踏风火轮,手持乾坤圈,毫不示弱:“小爷我在此玩耍,关你这条小泥鳅什么事?再啰嗦,小心小爷用乾坤圈砸烂你的龙头!”
“狂妄!”敖丙大怒,“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龙族神通!”
说话间,敖丙现出部分龙身,一时间风云变色,海浪滔天。两人当即在海面上激战起来。哪吒虽年纪小,但灵珠子转世,又得太乙真人真传,一身神通着实了得。敖丙仗着龙族天赋和修为深厚,倒也一时不落下风。
这场大战直打得天昏地暗,陈塘关百姓纷纷躲回家中,不敢出门。李靖在城头上看得心急如焚,却插不上手——这等层次的战斗,已非他一个地仙能够干预。
“太乙真人怎么还不出面?”李靖焦急地望向乾元山方向。按照惯例,哪吒惹祸时,这位师尊总会及时出现化解危机。可今日,乾元山方向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战至酣处,哪吒杀得性起,乾坤圈化作一道金光,直取敖丙面门。敖丙躲闪不及,被乾坤圈砸中额头,顿时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龙血洒落海面,将大片海水染红。天地间突然一片死寂。
哪吒也愣住了。他虽顽劣,却从未想过要取人性命。看着敖丙的尸体缓缓沉入海中,一时不知所措。
“不好!”虚空之中,申公豹低呼一声,“敖丙已死,东海龙王必定震怒。尊驾,我们是否……”
陈小刀却依然平静:“时候未到。不要着急,再等一等。”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东海之上突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响彻天地:“谁敢杀我儿敖丙!”
东海龙王敖广现身了!这位统治东海数千年的老龙王,此刻须发皆张,龙威浩荡,整个陈塘关都在他的威压下颤抖。
“是小爷我杀的!”哪吒虽然心虚,却不肯示弱,“他要杀我,我还不能还手了?”
“好!好!好!”敖广怒极反笑,“李靖!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今日若不给我龙族一个交代,我水淹陈塘关,让这满城百姓为你儿陪葬!”
李靖面如死灰,跪倒在地:“龙王息怒!小儿无知,闯下大祸,李靖愿一力承担!”
“你承担不起!”敖广冷笑,“一命抵一命!要么哪吒自裁谢罪,要么陈塘关鸡犬不留!”
就在这僵持时刻,天边一道祥云飘来,云上立着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手持拂尘,正是太乙真人。
“师尊!”哪吒如同见到救星,急忙喊道。
李靖也松了口气:“真人来得正好,快救救小儿!”
太乙真人先是向敖广打了个稽首:“龙王息怒。贫道乾元山太乙真人,哪吒是贫道徒儿。小徒失手伤了太子,实属不该。不过……”
他话锋一转:“龙王也要讲些道理。是小徒有错在先,但令郎也有不是。不如各退一步,贫道愿以金丹十粒、仙草百株作为赔偿,了结这段因果如何?”
敖广气得龙须直抖:“太乙真人!你徒儿杀了我儿,就想用几粒丹药了事?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那龙王待要如何?”太乙真人语气转淡。
“要么哪吒偿命,要么……”敖广目光扫过陈塘关,“我东海与陈塘关,不死不休!”
太乙真人长叹一声,看向哪吒:“痴儿,你惹下如此大祸,连为师也护不住你了。”
哪吒不敢置信地看着师尊:“师尊,您……”
太乙真人却不再看他,转而对着天地朗声道:“哪吒,你既犯下杀孽,就该承担后果。为师传你神通,是让你护道降魔,不是让你逞凶斗狠。今日之果,皆你自作自受。”
这番话看似公正,实则将哪吒推向了绝境。虚空中的申公豹忍不住传音道:“尊驾,这太乙老儿好生虚伪!明明是他算计好的劫数,却说得冠冕堂皇!”
陈小刀冷笑:“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下方,哪吒看着冷漠的师尊,愤怒的龙王,绝望的父亲,还有陈塘关中无数惶恐的百姓,突然仰天大笑:“好!好一个自作自受!我哪吒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猛地抽出宝剑,看向李靖和殷夫人:“父亲,母亲!孩儿不孝,今日将骨肉还给你们,从此再不欠你们生养之恩!”
说罢,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哪吒挥剑削向自己的手臂!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一条手臂应声而落。
“第一剑,还你骨!”哪吒咬牙,面色惨白,又挥剑削向另一条手臂。
“第二剑,还你肉!”
接着是双腿,最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一剑刺向自己的心脏!
“这最后一剑,还你们性命!”
当哪吒的尸身缓缓倒下时,整个天地一片寂静。殷夫人当场昏死过去,李靖老泪纵横,太乙真人闭目不语,敖广也愣在当场。
谁也没想到,这个七岁的孩子,性情竟如此刚烈!
“唉,痴儿何至于此……”太乙真人这才睁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痛惜”,“既然你已以死谢罪,这段因果便了了。待为师为你寻一具莲花化身,助你重生。”
说着,他就要上前收取哪吒的魂魄。
就在这一刻,一个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一场大戏。不过,戏演完了,该散场了。”
随着话音,陈小刀与申公豹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哪吒尸身旁。
太乙真人瞳孔骤缩:“阁下是?”
陈小刀却不理他,低头看着哪吒正在飘散的魂魄,轻轻一指点出。
一道柔和却蕴含着无上生机的光芒,将哪吒的魂魄笼罩。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哪吒那支离破碎的肉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重组、愈合!
血肉重生,骨骼再续!
不过几个呼吸间,一个完整的、生机勃勃的哪吒,重新站在了众人面前。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陈小刀:“你……你是谁?我这是……”
“我是谁不重要。”陈小刀淡淡一笑,系统出品的复原符,果然功能强大。他抬手揉了揉哪吒的头顶,“重要的是,从今天起,你的命,由你自己说了算。”
他这才抬头,看向脸色大变的太乙真人,和一脸惊疑不定的敖广:
“至于你们……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