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总……”
秦屿薄唇微启,吐出的话,让整个展厅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这里所有的画,我全要了。”
什么?!
负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全……全要了?!
这……这整个展厅的画加起来,价值何止九位数?!
“现在,”秦屿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把它们都收起来。”
他低下头,看了怀里的姜糯一眼,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别碍着我太太的眼。”
这句话,像一道九天惊雷,在金碧辉煌的展厅里,轰然炸开!
每一个字,都化作了实质性的耳光,狠狠地,一下一下,抽在了林婉婉那张引以为傲的,完美无瑕的脸上!
碍眼?
他说她呕心沥血的画作,碍眼?!
他说她引以为傲的艺术,碍眼?!
林婉婉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她引以为傲的家世,她二十多年来精心维持的名媛风范,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在这一刻,被秦屿用最轻描淡写,也最残忍的方式,碾得粉碎!
她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再也藏不住那蚀骨的怨毒和嫉妒,死死地盯着被秦屿护在怀里的姜糯。
凭什么?!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能得到秦屿这般不计代价的维护!
美术馆的负责人,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秦……秦总,您……您说笑了……”
他结结巴巴,几乎要哭出来。
买下所有画?
这可不是菜市场买白菜啊!
秦屿的眼神,冷冷地扫了过去。
“你觉得,我像在说笑?”
那眼神,没有温度,像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让负责人的血液都冻结了。
“不……不像……我……我这就去办!”
负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仿佛身后有猛鬼在追。
整个展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宾客,都成了这场顶级豪门大戏的背景板,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他们看着那个单膝跪地,小心翼翼护着怀里女人的男人。
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京市第一名媛。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京市的天,要变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护短了。
这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姜糯,是他秦屿的人。
谁动,谁死。
秦屿抱起姜糯,动作轻柔得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厌烦的地方。
“秦屿!”
林婉婉终于忍不住,声音尖利地叫住了他。
她通红着眼,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再也无法维持那虚伪的优雅。
“为了她,你就要这么对我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秦屿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
只是那侧脸的线条,冷硬得像刀锋。
“情分?”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冰冷。
“林小姐,别太看得起自己。”
“我太太身体不适。”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以后,林小姐的任何邀约,她概不参加。”
说完,他再不停留,抱着姜糯,在众人分开的一条道路上,大步离去。
这句话,比刚才那句“碍眼”,还要诛心!
这是彻底的,公开的,决绝的——撕破脸皮!
直接将林婉婉和他划清了界限,并且把她钉在了“不受欢迎”的耻辱柱上!
从今往后,整个京市上流圈子都会知道,秦屿的太太,不待见林婉婉。
谁再想和秦家攀关系,就得掂量掂量,该站在哪一边。
林婉婉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身边的侍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她看着秦屿决绝的背影,看着他怀里那个将脸埋在他胸口,仿佛受尽了委屈的女人……
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姜糯!
我不会放过你的!
……
车内。
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车厢里,静得可怕。
姜糯已经被秦屿放在了后座上,她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在展厅里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心虚。
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瞟身边的男人。
秦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周身那股低气压,却浓得化不开。
姜糯知道,他在生气。
也是。
不管怎么说,她今天都给他惹了个天大的麻烦。
又是毁画,又是碰瓷,还让他花了一大笔冤枉钱。
虽然很爽,但……后患无穷。
她搅了搅手指,心里七上八下的。
车子,一路无话,回到了铂悦府。
秦屿率先下车,绕过来,替她打开了车门。
动作依旧绅士,脸色却依旧冰冷。
姜糯磨磨蹭蹭地跟着他走进电梯,走进家门。
客厅的水晶灯,散发着温暖的光。
秦屿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然后开始解手腕上的袖扣。
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下下,都敲在姜糯的心尖上。
“那个……”
她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今天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虽然她知道,那笔钱,她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
秦屿解袖扣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黑眸,终于直直地,看向了她。
那目光,太有穿透力。
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心虚。
姜糯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你就没什么别的,想问我?”
秦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姜糯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咬了咬下唇,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清澈的杏眼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见的,小心翼翼的探寻。
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你……信我?”
你信我不是故意毁掉那幅画的吗?
你信我是被陷害的吗?
你信我……吗?
问出这句话,姜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发现,自己竟然前所未有的,在乎这个男人的答案。
客厅里,一片安静。
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秦屿看着她。
看着她故作镇定,却微微颤抖的睫毛。
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紧张和脆弱。
良久。
他薄唇微启,吐出了一句让姜糯差点当场石化的话。
“你那点演技,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