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上了锁的扁平金属盒子。
盒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表面泛着一层暗哑的光。
秦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取了出来。
锁是老式的密码锁,只有四个拨轮。
“密码会是什么?”姜糯问。
秦屿看着盒子,陷入了沉思。
他尝试了母亲的生日,自己的生日,父亲的生日……
全都错了。
他有些烦躁地,拨动着密码轮。
姜糯看着他,忽然开口。
“试试……你画上那个笑容的日期。”
秦屿一愣。
“什么?”
“那幅你的肖像画,”姜糯指了指那幅未完成的油画,“画上,你笑得很开心。那一天,对你母亲来说,一定很重要。”
秦屿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他十五岁生日那天。
他参加一个全国的物理竞赛,拿了一等奖。
他拿着奖杯回家,母亲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他记起了那个日期。
他伸出手,颤抖着,将那四个数字,一一拨对。
“咔哒。”
又是一声轻响。
锁,开了。
秦屿的手,停在盒盖上,却迟迟没有打开。
他有些害怕。
害怕里面的真相,是他无法承受的。
姜糯握住了他的手。
“我陪你。”
秦屿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一沓厚厚的信,和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
信封已经泛黄,但保存得很好。
秦屿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拆开。
信,是那个叫周文博的植物学家写的。
里面的内容,证实了姜糯的猜测。
这不是情书。
而是伪装成情书的,关于一项秘密研究的通信。
秦屿的母亲林静,和植物学家周文博,在暗中合作,研究一种极其罕见的慢性毒-药。
而研究的对象,就是林静自己。
她,被人下毒了。
一种无色无味,能够混在任何食物和饮料里,并且在早期无法被任何现代医学设备检测出来的毒-药。
中毒的症状,和重度抑郁症,以及神经性衰竭,几乎一模一样。
会让人情绪低落,失眠,食欲不振,最后,导致器官功能慢慢衰竭,直至死亡。
而那种画在素描本上的紫色小花,就是周文博找到的,唯一可能解毒的草药。
信里,周文博的语气,从一开始的学术探讨,变得越来越凝重,越来越焦急。
【……静,我几乎可以肯定,给你下毒的人,对你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你必须立刻停止食用任何外人送来的东西!】
【……这种毒的合成方式,非常罕见,似乎与某个失传的南美部落有关。我查阅了大量资料,才找到一点线索。】
【……我找到了!我找到解毒的配方了!但是,我感觉我被人盯上了。我的实验室,最近总有陌生人出没。】
这是最后一封信。
信的末尾,字迹非常潦草,似乎是在极度匆忙和恐惧中写下的。
【静,快走!带着小屿离开!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个总对你笑,说你是他最敬爱的嫂子的人!他是个魔鬼!我把所有的研究资料,都藏在了……】
信,到这里,戛然而生。
信纸的右下角,有一块被火烧过的焦黑痕迹。
秦屿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实验室火灾……
周文博教授,就是死在那场火灾里。
而信里提到的那个“总对你笑,说你是他最敬爱的嫂子的人”……
秦家,只有一个。
二叔,秦振国。
那个永远笑眯眯,对谁都和蔼可亲的男人。
原来,那张笑脸之下,藏着的是一副蛇蝎心肠!
秦屿的眼中,瞬间充满了血丝,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姜糯扶住他,让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她拿起那个牛皮纸袋,打开。
里面,是一份迟到了二十年的……尸检报告。
是周文博偷偷为林静做的样本分析。
报告的最后,结论清晰地写着:
【样本中,含有高浓度的‘夜神之泪’生物碱。】
真相,大白了。
秦屿的母亲,是被谋杀的。
被她自己的亲叔子,用一种阴险恶毒的方式,慢慢地,折磨致死。
秦屿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
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从他指缝间传出。
姜糯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
她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他,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背上。
她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她能做的,只有陪伴。
许久,秦屿的颤抖,才慢慢平息。
他拿下手,眼睛红得吓人,但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和冰冷。
“我要他,血债血偿。”
他说。
就在这时,姜糯的目光,落在了空了的金属盒的盒底。
那里,还静静地躺着一样东西。
一个巴掌大小,用深蓝色丝线绣成的锦囊。
锦囊的绣工,极其精致繁复。
上面,绣着两尾互相追逐的锦鲤。
姜糯在看到那个锦囊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认得这个绣法!
一模一样!
和她奶奶珍藏了几十年,从不离身的那块手帕上的绣法,一模一样!
那是奶奶告诉她的,早已失传的,苏家独有的“双面异色绣”!
她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那个锦囊。
锦囊的束口,用一种独特的绳结系着。
姜糯打开它。
里面,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也没有什么惊天秘密。
只有一颗,已经干瘪发黑的……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