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莺被大哥抓得生疼。
但理解他的心情,用力点了点头,眼中也闪着泪光:“千真万确!老爷亲口说的!他说……会说酌情考虑,将你调回京畿附近的卫所,还特意点了西山锐健营的名!大哥,你的苦日子,可能真的要到头了!”
“哈哈哈!好!好啊!”崔浩楠得到确认,忍不住放声大笑,积郁多年的闷气仿佛在这一刻尽数吐出,激动得在花厅里来回踱步,“西山锐健营!好地方!真是好地方!妹夫……不,指挥使大人果然手段通天!我崔浩楠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他停下脚步,看向崔莺莺,眼神复杂,既有狂喜,也有一丝愧疚:“莺莺,大哥……大哥知道,你在萧府不易。定是你为了大哥的事,受了不少委屈……大哥……”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表达。
崔莺莺摇了摇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大哥别这么说,我们是亲兄妹,一荣俱荣。只要你能有个好前程,我们崔家就有希望。老爷……他今日虽然说话难听,但总算……总算还念着这点情分。”她试图为萧无病的转变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尽管她自己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崔浩楠重重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豪气道:“你放心!只要大哥我能调回京城,站稳脚跟,日后定不会再让你在萧府受气!咱们崔家,未必就没有重新站起来的那天!”
他兴奋地搓着手,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西山锐健营……那里的都指挥使好像是刘大将军的旧部……我得赶紧去打听打听情况,提前打点一番,绝不能辜负了指挥使大人的这番‘提拔’!”
看着大哥重新焕发出斗志和希望的模样,崔莺莺心中五味杂陈。
萧无病这突如其来的“恩典”,像是一道刺目的阳光,强行照进了她灰暗的生活。
虽然温暖,却也更让她看清了往日冰冷的现实。
但无论如何,为了大哥,为了崔家,这点疑惑和心中隐隐的不安,她都只能暂时压下。
……
崔莺莺从崔宅回来时,已是黄昏。
夕阳的余晖给萧府的屋檐染上了一层暖金色,却照不进她此刻复杂的心境。
她站在主屋院外,看着那扇曾经属于自己的、却又被冷落多年的房门,犹豫了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对身后捧着简单行李的丫鬟吩咐道:“把我的东西,搬回主屋。”
这一举动,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平静)的萧府后宅投下了一颗石子。
消息很快传开,自然也传到了冯小怜耳中。
她先是惊愕,随即是浓浓的不甘和怨怼,但当她打听到这是“老爷”亲自开的口,那股子怨气便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只敢在自己屋里咬牙切齿地低骂了几句,却不敢到主屋去闹腾。
在这府里,萧无病的话就是天。
当晚,主屋内灯火通明。
崔莺莺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许久未穿的、料子更为柔软的杏色寝衣,发间也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玉簪。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依旧姣好却难掩憔悴的容颜,心中百感交集。
为了大哥,为了崔家,她必须抓住这突如其来的机会,哪怕需要放下身段,去迎合那个冷落她多年的丈夫。
当“萧无病”处理完“公务”回到主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崔莺莺低眉顺眼地站在桌边,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好的酒,屋内熏了淡淡的安神香,气氛与往日冷冰冰的偏院截然不同。
“老爷回来了。”崔莺莺上前,声音依旧温婉,却少了那份刻骨的疏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努力表现的柔顺。
她主动接过“萧无病”脱下的外袍,挂好,又为他斟了一杯酒。
“萧无病”(周才)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明了。
他读取的记忆里,萧无病对崔莺莺这般“识趣”的转变,大概率是会受用的,甚至会因此给予几分好脸色。
于是,他顺势在桌边坐下,接过酒杯,语气比平日缓和了些:“嗯,有心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平静。
崔莺莺小心翼翼地布菜、斟酒,偶尔说几句关于女儿玉儿的趣事,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
萧无病则大多听着,偶尔应一两声,扮演着一个因妻子“回归正轨”而态度稍霁的丈夫。
饭后,丫鬟收拾完毕,悄然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气氛微微有些凝滞。
崔莺莺脸颊微红,手指绞着衣角,似乎下定了决心。
她走到“萧无病”身后,伸手轻轻为他按揉着肩膀,动作有些生涩,却足够柔软。她低声嚅嗫道:“老爷……时辰不早了,妾身……服侍您歇息吧。”
“萧无病”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和那份不自然的讨好。
他心中并无波澜,这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角色扮演的必要环节,是稳定“萧无病”这个身份、安抚崔家、乃至可能借此更深入了解朝廷内部关系的步骤。
他转过身,抓住崔莺莺的手——这个动作让崔莺莺身体一僵。
他看着她眼中那强装镇定下的慌乱,模仿着萧无病可能流露出的、带着一丝掌控感和施舍意味的语气:“知道回来了就好。以往的事,暂且揭过。”
说罢,便拉着她走向床榻。
(此处省略若干字不可描述之细节……)
这一夜,崔莺莺几乎是拿出了毕生的勇气和顺从,小心翼翼地迎合着。
而“萧无病”则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静的掌控,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冷淡,恰到好处地维持着萧无病在此种情境下可能应有的状态。
事后,崔莺莺蜷缩在锦被里,背对着“萧无病”,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屈辱、是解脱,还是看到家族希望后的复杂情绪。
而“萧无病”只是平静地躺着,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飞速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无论如何,在萧府下人们看来,老爷和夫人重归于好,主母搬回主屋,这无疑是后宅格局的一次重大变化。
久违的、至少是表面上的“夫妻情分”,似乎真的开始回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