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深处传来的动静,终究没能瞒过沙旺坤那属于三品超凡强者的敏锐灵觉。
正听着儿子吹嘘、手指无意识敲击扶手的沙旺坤动作猛地一顿,那双如同鹰隼般的锐利眼眸骤然抬起,射向水牢所在的大致方向,眉头紧紧锁起。
“不对!”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聚义厅内的喧嚣,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水牢有动静!绝非寻常!”
正说到兴头上的沙慕仑被打断,很是不满,撇着嘴,满不在乎地嚷嚷道:“爹,您也太疑神疑鬼了吧?能有什么动静?肯定是那帮泥腿子受不了水牢的滋味,在垂死挣扎,或者哪个倒霉蛋咽气了而已!那个什么狗屁周爷?哼,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闯咱们鲨鱼帮的总部!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算个什么东西?”
沙旺坤横了不成器的儿子一眼,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却愈发清晰。
他能在江州码头这龙蛇混杂之地打下这片基业,靠的绝不仅仅是武力,更有这份远超常人的谨慎和多疑。
“闭嘴!你懂什么!”沙旺坤厉声呵斥,猛地站起身,周身那属于三品超凡的强悍气息不由自主地弥漫开来,让整个聚义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若真是那周才来了,能悄无声息摸到水牢,就绝非易与之辈!走,随我去看看!”
他行事果决,既然心生疑虑,便绝不拖泥带水。
沙慕仑被父亲的气势所慑,虽然心里依旧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再反驳,悻悻然地跟上。
左右两名气息沉凝、实力皆在四品绝顶的供奉,以及十几名心腹好手,也立刻起身,簇拥着沙旺坤父子,一行人带着腾腾杀气,快步朝着水牢方向而去。
通道内火光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越是靠近水牢,沙旺坤的脸色就越是阴沉。太安静了!看守水牢的两名手下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示警!而且,空气中似乎隐隐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与这水牢污浊气息格格不入的奇异药香?
当他看到水牢入口处那扇被某种恐怖力量从中整齐切开、倒塌在地的石门时,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沙旺坤心中一紧:“不好!这是什么手段?!绝非寻常武者能为!”
“戒备!”沙旺坤低吼一声,周身真气澎湃涌动,已然将状态提升至巅峰。
他身后的两名供奉和众高手也纷纷变色,刀剑出鞘,如临大敌。
沙慕仑此刻也傻眼了,看着那切口光滑如镜的石门,脸上的不屑和轻松终于被惊骇所取代,下意识地躲到了父亲身后。
沙旺坤深吸一口气,磅礴的精神力如同潮水般向前方昏暗的水牢内探去。
然而,他的灵觉刚一进入水牢范围,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墙壁,被硬生生弹了回来!
“灵觉隔绝?”
沙旺坤心中巨震!能做到这一点,对方的精神修为或者拥有某种特殊宝物,绝对不容小觑!
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水牢内那昏暗的阴影中,传来了清晰而平稳的脚步声。
嗒嗒嗒……
脚步声不疾不徐,却仿佛踩在每个人的心跳节点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在沙旺坤等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一道青衫身影,缓缓从水牢的黑暗中踱步而出,出现在通道火光照耀的边缘。
来人面容年轻,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漫步自家庭院。
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淡淡扫来,却让沙旺坤这等三品超凡境的强者,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而在青衫身影之后,以那道火红身影为首,原本应该奄奄一息、被关押在水牢中的朱雀及其手下,竟一个个龙精虎猛、眼神锐利如刀地紧随其后!
他们身上的伤势荡然无存,气息甚至比被俘前更加凝练彪悍!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彻底颠覆了沙旺坤等人的认知!
“你……你就是周才?!”沙旺坤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厉声喝道。
周才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沙旺坤身上,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沙帮主,”周才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动我的人,占我的地。这笔账,该怎么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沙旺坤更加浩瀚、更加深沉、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通道!
沙旺坤脸色剧变,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看向周才的目光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
“这威压……远超三品!他……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跟在他身后的沙慕仑和那些鲨鱼帮好手,东倒西歪。
形势,在周才现身的那一刻,已然逆转!
沙慕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朱雀以及她身后那群原本应该半死不活、现在却精神抖擞、眼神凶狠的黑风寨众人,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伤口呢?那泡得发白肿胀的伤口呢?那奄奄一息的状态呢?怎么全都消失了?!这完全违背了他所知的常理!
“爹……他们……他们怎么……”沙慕仑扯着沙旺坤的衣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他身边的那些鲨鱼帮好手们也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疑与不解,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诡异了。
沙旺坤被儿子一扯,也从那恐怖的威压震慑中勉强挣脱出一丝心神。
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三品超凡,心性远比儿子坚韧。
最初的惊骇过后,一股被挑衅的怒火和多年称霸养成的凶性迅速占据了上风。
“不能被这小子一句话就吓住!老子是沙旺坤,江州码头的王!他就算有些邪门手段,难道还能在老子地盘上翻天不成?传出去,我鲨鱼帮还如何在江州立足?”
他猛地一甩袖子,震开儿子的手,强行压下体内有些紊乱的真气,脸上那震惊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狰狞的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