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霍辰烨冷淡问。
秦柔被他冷漠的态度刺伤，睫毛颤动了一下，却还是柔声说。
“我担心霍阿姨，也……担心你。炖了点汤，想着你们可能用得上。”
她举了举手中的保温桶。
霍辰烨别开眼，不去看她，内心的愧疚和烦躁交织攀升。
他吸了口气，觉得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秦柔，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会用其他方式补偿你，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但是结婚……不可能。”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忍住，带着一丝责备问出口。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母亲？你明明说过……我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柔闻言，眼眶迅速泛红。
“辰烨哥，你是在怪我吗？我不是故意要告诉霍阿姨的……是霍阿姨她……她太敏锐了。”
她开始了她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我去还你的手表和钱包，她看出我心神不宁，一直追问我……我……我不想欺骗她，她对我那么好……我一慌，就不小心……说漏了嘴……”
说着，她委屈咬住下唇，楚楚可怜望着霍辰烨。
“辰烨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好不好？”
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将错误都归咎于自己“不小心”的模样，霍辰烨眉头紧锁。
他直觉哪里不对劲，可秦柔一直以来温柔乖巧的形象根深蒂固，让他无法将她与“心机”二字联系起来。
最终，他只能将所有疑虑压下，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算了……不怪你。”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做错了事。
他有什么资格去责怪秦柔？
霍辰烨疲惫揉了揉眉心，虽然对不起秦柔，但两人之间这团乱麻的关系，他不想再继续下去。
狠了狠心，正准备快刀斩乱麻，彻底了断，以免后患无穷。
秦柔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图，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变得“懂事”和“体贴”说。
“辰烨哥，你别为难。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妹妹。”
她微微低下头。
“我也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
霍辰烨皱眉看向她。
秦柔抬头迎着他的目光，露出一个“坚强”又“善解人意”的笑容。
“辰烨哥，我有一个想法……你看这样行不行？”
她小心翼翼提议。
“我们可以……假结婚。”
“假结婚？”
霍辰烨愕然，随即立刻拒绝。
“不行！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辰烨哥，我知道你的担忧。可只有这样才能安抚霍阿姨，让你们母子之间不再有隔阂。还有......我不会阻止你去追求林小姐的。”
秦柔善解人意劝解。
“你有多爱林小姐，我是知道的。对于有情人能够在一起，我也很高兴。”
霍辰烨对于她的大度，有些微怔。
“秦柔......”
秦柔苦涩笑了笑，“等辰烨哥你和林小姐修成正果，我会主动退出，绝对不会纠缠你。这样对你，对我，对霍阿姨，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不行！”
霍辰烨还是拒绝，这个想法荒谬又自私，他不能这么做。
“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不能让你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辰烨哥......”
见他态度坚决，秦柔眼神一闪，立刻换了一种方式，用略带撒娇和“玩笑”的语气说。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牺牲呢？说不定也是在帮我呀！”
她俏皮眨了眨眼，试图减轻霍辰烨的心理压力。
“你都不知道，我家里催婚催得可紧了，烦都烦死了！正好借你这个‘霍太太’的名头当挡箭牌，由此清静呢，这难道不是互惠互利吗？”
她这番说辞，巧妙将一场不对等的“牺牲”，包装成了各取所需的“合作”。
果然，霍辰烨听到这里，紧蹙的眉头松动了一丝。
如果……这对秦柔也有“好处”，似乎……确实能减轻他内心的负罪感？
秦柔敏锐捕捉到他这一丝犹豫，知道不能逼得太紧，立刻见好就收。
“辰烨哥，我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你一时难以决定。没关系的，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用急着回答我。”
她语气温柔，带着全然的“信任”和“支持”。
“反正在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能帮到你，我是真的很开心。”
她这番以退为进、处处为他“着想”的姿态，软化了霍辰烨的心防。
沉默片刻，他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见霍辰烨点头，秦柔嘴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极快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柔声道：“嗯，那你好好照顾霍阿姨，我先不打扰了。”
说完，她放下手中的保温桶，体贴转身离开。
霍辰烨看着椅子上她留下的东西，神色复杂。
......
在霍夫人的示意下，霍辰烨还是允许走进病房。
病床上，她半靠着，脸色苍白。
往日里一丝不苟的盘发有些松散，几缕银丝垂在额前，那双总是威严的眼睛此刻也显得浑浊无力。
仅仅一天，仿佛老了十岁。
霍辰烨的心顿时变得沉重无比。
他走到床边，垂下眼睫，低声道歉。
“妈……对不起。”
霍夫人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哀戚。
“辰烨……妈知道，你觉得妈管得太多，太强势……可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们霍家就你一个儿子，这么大的家业，多少双眼睛盯着……妈从来没想过要逼你，只是希望你走的路能顺遂一些，少些坎坷……你怎么就不懂妈的心呢？”
说着，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霍承嗣见状，立刻心疼抽出纸巾，一边笨拙替妻子擦眼泪，一边用严厉的眼神瞪向霍辰烨。
“看看你把你妈气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个不孝子！”
霍辰烨看着母亲憔悴的泪容，所有想要反驳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攥紧了拳头，深深闭了闭眼。
再睁开，内心一片死寂，从牙缝里挤出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