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安全”藏身于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里,门面狭小,前台接待员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林清辞报上预约的化名,被引入一间简陋的会议室。
负责人姓孙,是个眼神闪烁、带着几分市侩精明的中年男人。他热情地递上名片,吹嘘着公司“专业、高效、保密”的服务。
林清辞扮演着对工厂安全评估有意向的客户,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化工行业,并“无意间”提到了科东集团。
孙经理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干笑两声:“科东啊……大公司,他们有自己的安全部门,很少和我们这种小机构合作。”
“哦?但我听说他们去年好像和贵公司有过短暂接触?”林清辞故作随意地问道,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孙经理的额角微微见汗,支吾道:“是有过一次……一次很小的技术咨询,没多久就结束了。具体内容有保密协议,不方便透露。”
林清辞的“气运洞察”清晰地捕捉到对方身上骤然增强的慌乱气息,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与刘明遗物上同源的冰冷痕迹。“窃运阁”的能量像蛛网般缠绕着这个人。
她没有继续逼问,转而聊起其他话题,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在离开前,她状似无意地遗落了一支看似普通的钢笔在会议室。
那支笔,是系统商城兑换的微型监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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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戴曦在赵桂兰的家中有了重大发现。在刘明儿时的旧书桌抽屉夹层里,她们找到了一个被小心藏起来的U盘。
U盘里没有惊天动地的证据,却有着刘明生前记录的详细工作日志。日志显示,他确实多次就特定管道的腐蚀情况和压力阀读数异常向直属上级和安全部门提交过书面报告,但均被以“预算不足”、“计划外停机影响生产”等理由驳回或无限期拖延。
在最后几天的日志里,他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焦虑和愤怒:
“……数据不会说谎,风险指数已经爆表!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联系了外部的孙工,希望能拿到更独立的评估数据,但愿有用。”
“……如果公司再不行动,我只能……”
日志到此戛然而止。
“这就是证据!”戴曦激动不已,指着屏幕上那条关于“外部的孙工”的记录,“这个孙工,很可能就是‘磐石安全’的人!刘明工程师在寻求外部帮助!他绝对不是自杀!”
何赛看着日志内容,神色凝重。这依然无法直接证明谋杀,但足以构成对科东集团严重渎职和管理混乱的强有力指控,并能与环境污染案形成更紧密的联动。他立刻决定,向法院申请调取刘明坠亡案的原始卷宗,并要求警方重新评估此案,重点调查其与泄漏事故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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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辞监听着“磐石安全”的动静。
孙经理在她离开后显得坐立不安,很快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储的号码。
“……对,刚才有个女人来打听科东的事……不清楚什么来头,但感觉很敏锐……”
“……刘明那事不是已经结了吗?怎么又有人查?”
“……U盘?什么U盘?我不知道啊!刘明当时是给过我一些数据,但我早就销毁了……他后来还找过我,我怕惹麻烦,没再理他……”
“……您放心,我知道规矩,绝不会乱说……”
通话匆匆结束。
信息有限,但确认了几点:刘明确实接触过孙经理并提供过数据;“窃运阁”的人(电话另一端)在密切关注并试图掩盖;孙经理对U盘的存在表示意外,说明刘明很可能还备份了其他东西。
林清辞取下监听器,陷入沉思。刘明的日志和孙经理的通话,拼凑出了一幅更清晰的图景:一个负责任的工程师,在内部求助无门后,试图借助外部力量,却可能因此触动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引来了杀身之祸。而“窃运阁”,则利用了这种紧张关系,或许还推波助澜,以确保“麻烦”被彻底清除。
现在,关键点在于刘明日志中提到的“独立评估数据”。孙经理声称销毁了,但以刘明的谨慎,会不会还有别的备份?或者,数据本身,是否还以其他形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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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赛团队准备就刘明案再次向法院提交申请时,罗槟找到了何赛。
两人的谈话在罗槟的办公室进行,门关着,但气氛的紧张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
“何赛,适可而止。”罗槟的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科东的案子已经够复杂了,你现在还要把一个证据不足的坠楼案扯进来?你知道这会把律所推到多危险的境地吗?”
“危险?”何赛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罗槟,如果那个工程师真的是因为试图阻止灾难而被灭口,那这就是彻头彻尾的犯罪!权璟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明哲保身,那和我们一直鄙视的那些唯利是图的律所有什么区别?”
“犯罪需要证据!不是靠猜测和悲情故事!你现在做的,是在用律所的声誉和所有人的利益进行一场豪赌!”
“维护正义不应该是赌博!罗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
“我不是冷血,我是清醒!法律不是儿戏!”
两人的争论不欢而散。
消息很快在律所内小范围传开。戴曦得知后,对罗槟的失望达到了顶点。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所崇拜的罗槟老师,与她所追求的法律正义之间,存在着一条巨大的、似乎无法跨越的鸿沟。
林清辞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罗槟与何赛的决裂,戴曦信仰的进一步崩塌,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也是她收割计划的一部分。“窃运阁”的焦躁和活跃,更是证明了他们正被逼向角落。
现在,只差最后一块拼图——那份能彻底坐实科东集团明知危险却刻意隐瞒的“独立评估数据”。
她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惊慌失措的孙经理,以及他背后那条若隐若现的毒蛇。
是时候,收紧渔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