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金陵城西的平民区早已陷入沉睡。林清辞与黑石如同两道鬼影,悄无声息地穿行在狭窄的巷道中。
\"就是这里。\"黑石在一处略显破败的院落前停下,\"周世安独居,每日寅时起床做活。\"
林清辞仔细观察着院落布局。院墙不高,门锁普通,但窗户的插销处却有细微的金属反光——是自制的防盗机关。
\"你在外接应。\"她低声道,随即轻盈地翻过院墙,落地时如一片落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院内堆放着各种木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林清辞屏息凝神,很快就在一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屋外停下。
透过窗纸的缝隙,她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就着油灯,仔细雕刻着一块木料。他的手很稳,每一刀都精准有力,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周师傅好手艺。\"林清辞推门而入,声音平静。
周世安猛地抬头,手中的刻刀却纹丝不动:\"姑娘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为十二年前的旧事,也为今日的真相。\"林清辞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他正在雕刻的木料——那是一只展翅的玄鸟,与玉佩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周世安的眼神骤然锐利:\"老夫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赤焰军工匠营副统领周世安,精于机关暗格制作。\"林清辞缓缓道,\"十二年前那场大火后,你本可以远离这是非之地,却选择留在金陵。是为了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还是...另有所图?\"
刻刀在周世安指间转了个圈:\"姑娘既然知道这么多,也该明白,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若我说,有人要在太后寿宴上,用你制作的机关暗格陷害靖王殿下呢?\"
房间里陷入死寂。油灯的火焰微微跳动,在周世安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证据。\"良久,他终于开口。
林清辞取出那枚玉佩,放在桌上:\"这是从悬镜司特使身上取得的信物。他们让你在佛龛中设置的暗格,是用来存放迷心散的,对吗?\"
周世安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们许诺你什么?为你平反?还是保你晚年无忧?\"林清辞的声音依然平静,\"周师傅,与虎谋皮,终将被虎所噬。\"
\"你又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另一只虎?\"周世安冷笑。
\"我不需要证明。\"林清辞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只需要你做一个选择——是继续做别人手中的刀,还是做执刀的人。\"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这里面的药粉,可以替换掉迷心散。药效发作时,中者会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恐惧。\"
周世安盯着瓷瓶,手指无意识地在木料上摩挲着。许久,他长长叹了口气:\"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林清辞将瓷瓶推到他面前,\"按照原计划设置暗格,但放入这个。在寿宴前夜,我会告诉你下一步。\"
离开周世安的住处时,东方已经泛白。黑石在巷口接应,神色凝重:\"有人跟踪,可能是悬镜司的探子。\"
林清辞点头:\"意料之中。夏江既然已经注意到我,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两人迅速穿过晨雾弥漫的街道,在确认甩掉跟踪者后,才绕道返回密室。
老焦早已等候多时:\"如何?\"
\"周世安答应了。\"林清辞摘下遮面的布巾,\"但他有个条件——事成之后,我们要保证他安全离开金陵。\"
\"这个自然。\"老焦松了口气,随即又皱眉,\"但还有一个问题:太后寿宴的守卫由谢玉负责,我们的人很难混进去。\"
林清辞走到桌边,展开皇宫布局图:\"不需要混进去。只要周世安得手,药效发作时,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揭开真相。\"
她的指尖落在太子东宫的位置:\"据我所知,太子每日清晨都会去向太后请安。若是他在太后宫中'意外'听到某些不该听的话...\"
老焦恍然大悟:\"你是要让太子亲耳听到...\"
\"没错。\"林清辞唇角微扬,\"让太子亲耳听到,他最信任的夏首尊和谢侯爷,私下里是如何谋划着连他一起算计的。\"
这个计划堪称胆大包天。若是成功,不仅能化解危机,更能让太子与悬镜司反目成仇。但若是失败...
\"太冒险了。\"老焦摇头,\"太子未必会相信。\"
\"所以我们需要再加一把火。\"林清辞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今早通过特殊渠道截获的——夏江与谢玉往来的密信副本,上面详细记载了他们如何利用誉王,又如何准备在事成后除掉太子。\"
老焦接过密信,越看越是心惊:\"这...这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窃运阁'的杰作。\"林清辞冷笑,\"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在各方势力间制造矛盾。这份密信,恐怕本就是准备在适当时机'意外'泄露给太子的。\"
\"你打算?\"
\"物归原主。\"林清辞收起密信,\"在寿宴前夜,让这份密信'恰好'落到太子手中。\"
计划在紧张的准备中逐步推进。林清辞每日除了配制药粉,就是研究皇宫的守卫换班规律。她发现谢玉在太后寝宫附近增加了三倍守卫,却独独放松了对佛堂周边的警戒——这无疑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寿宴前三天,一个意外消息打破了平静:梅长苏病重,靖王亲自前往苏宅探望。
\"宗主在这个时候病倒,绝非巧合。\"老焦忧心忡忡,\"恐怕是有人不想让宗主插手寿宴之事。\"
林清辞正在检查最后一批药粉的成色,闻言抬头:\"靖王此时去苏宅,正好可以避开明日宫中的是非。\"
\"你是说...宗主是故意的?\"
\"梅宗主算无遗策,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林清辞将药粉仔细分装,\"倒是我们,该进行最后一步了。\"
是夜,月黑风高。
林清辞独自来到太子别院外的一处茶楼。根据情报,太子每日归府前,都会在这里小酌片刻。
她扮作卖唱女,抱着琵琶坐在角落。当太子的车驾出现在街口时,她轻轻拨动琴弦,唱起一首江南小调。
歌声婉转,引得太子侧目。就在他驻足聆听的瞬间,林清辞指尖微弹,一枚蜡丸准确无误地落入太子随从的袖中。
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之间,就连近在咫尺的护卫都未曾察觉。
次日清晨,消息传来:太子连夜进宫,与梁帝密谈至天明。随后,悬镜司的数名高手被紧急调离金陵。
\"看来,鱼儿已经上钩了。\"林清辞站在密室的铜镜前,仔细整理着衣饰。
今日就是太后寿宴,也是决定胜负的时刻。
老焦递给她一枚令牌:\"这是靖王府的通行令,万一事情有变,可去那里暂避。\"
林清辞接过令牌,指尖触及上面雕刻的靖王府徽记时,忽然感受到一丝奇异的能量波动。这波动极其微弱,却让她体内的系统微微震颤。
【检测到特殊能量印记:赤焰军魂】
【是否进行能量解析?】
她不动声色地收起令牌:\"该出发了。\"
晨光熹微中,林清辞走出密室,融入了金陵城喧嚣的街市。
在她身后,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升起,将整座皇城染成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