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生物钟让江瑾辰在固定的时间醒来。卧室里依旧被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天光,只有边缘缝隙漏进几缕清亮的晨晖,在深色地毯上切割出细长的光带。
他下意识地收拢手臂,怀中的温软真实存在。刘亦菲还在熟睡,侧身依偎着他,呼吸清浅均匀,长发有些散乱地铺陈在枕畔和他的臂弯间,带着若有似无的淡香。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垂眸静静看了她片刻。睡颜沉静,褪去了清醒时的柔韧与星光,显得格外恬淡无害,甚至透出几分依赖。这种全然信任的姿态,无声地熨帖着他内心深处某个不常示人的角落。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动作轻缓得几乎没有惊动一丝空气。为她掖好被角,他才起身下床,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没有拉开卧室的窗帘,而是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家居服,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卧室,轻轻带上门。
客厅里已是晨光敞亮。吴妈正在厨房轻声准备早餐,见到他出来,压低声音问候:“先生,早。”
“早。”江瑾辰颔首,声音也放得很轻,“曦曦还没醒?”
“还没呢,昨晚睡得晚,估计要睡个懒觉。”吴妈笑着答。
江瑾辰走向儿童房,极轻地推开一条门缝。果然,小家伙还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怀里紧紧搂着那只小羊玩偶,嘴角还留着一点点可疑的晶莹痕迹。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轻轻合上门。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走进书房处理邮件,而是先去了客厅的露台。清晨的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远处城市的天际线在薄曦中逐渐清晰。他做了几个简单的伸展动作,活动了一下肩颈,感受着新鲜空气充盈肺腑。
等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出来时,刘亦菲也醒了,正从卧室走出来。她穿着一身丝质睡裙,外面随意罩了件开衫,睡眼还有些惺忪,长发慵懒地拢在一侧。
“怎么起这么早?”她声音带着刚醒时的软糯,走到他身边。
“习惯了。”他很自然地伸手,替她将滑落肩头的开衫拉好,“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刘亦菲摇摇头,揉了揉眼睛:“醒了就睡不着了。”她望向儿童房方向,“曦曦还没醒?”
“嗯,睡得正香。”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主卧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儿童房的门被从里面轻轻打开了。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头发睡得翘起了几撮,小手还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喊着:“妈妈……爸爸?”
是曦曦醒了。小家伙自己爬下了小床,循着声音找了出来。
刘亦菲立刻迎上去,蹲下身将女儿搂进怀里:“曦曦醒啦?睡得好不好呀?”
曦曦靠在妈妈温暖的怀里,点了点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好……饿饿。”
江瑾辰也走了过来,弯腰看着女儿睡眼朦胧的可爱模样,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懒猪,知道饿了?”
曦曦咯咯笑着躲开爸爸的手,伸出小胳膊要他抱。江瑾辰从刘亦菲怀里接过女儿,将她高高举起了一下,惹得小丫头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彻底醒了盹。
清晨的公寓,因为孩子的醒来,瞬间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吴妈笑着端出温好的牛奶和专门为曦曦准备的营养米糊。一家三口在晨光中共进早餐。曦曦坐在自己的餐椅上,拿着小勺子,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咿咿呀呀地说着大人听不太懂的“婴语”,或者把米糊糊蹭到小脸上,成了只小花猫。
江瑾辰和刘亦菲一边用餐,一边时不时回应着女儿,偶尔相视一笑。窗外阳光正好,毫不吝啬地洒满整个餐厅,将餐盘、杯盏和一家人的身影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昨日的插曲、明日的烦忧,似乎都被这平淡却珍贵的晨光暂时隔绝在外。此刻,唯有食物升腾的热气,女儿稚嫩的笑语,和彼此陪伴的宁静温馨,构成了生活最踏实、最温暖的底色。
江瑾辰看着眼前的情景,端起手边的黑咖啡喝了一口。浓郁的苦涩过后,是绵长的回甘,一如这琐碎日常里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