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公子碰壁暗怀恨 无知蝼蚁窥人起歹心
作者:朱氏春秋
江州市,海天大酒店那间俯瞰全城、奢华内敛的总经理办公室内,气氛透着一种令人屏息的凝重。
吴康,江州市委常委、统战部部长吴天雄的独子,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边缘,脸上早已收敛了平日的嚣张气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
他双手微微前伸,接过酒店总经理沈墨——一位年约四十、气质冷峻精干的男士——递来的矿泉水,连声道谢:“谢谢沈总,您太客气了。”
沈墨微微颔首,在他对面坐下,身形笔挺,目光锐利,并无寻常商人的圆滑,反而带着一种源自深厚背景的从容与疏离。
他执掌海天酒店集团华东区业务,其具体背景无人能详述,但江州顶层圈子里都清楚,此人能量极大,来历深不可测,即便是市里主要领导,对他也是客客气气。
“吴公子今天过来,是确认婚礼细节?”沈墨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吴康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沈总,确实是为了婚礼场地的事。家父一直叮嘱我,婚礼一定要办得稳妥,不能出任何岔子。所以我想再来跟您确认一下,下周六的场地……”
“场地安排,运营部应该已经正式通知你了。”
沈墨打断了他,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按调整后的方案执行,酒店会确保你这边的一切流程顺畅,体验不会打折。”
吴康的心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被轻描淡写地坐实了。
他强忍着翻腾的情绪,脸上依旧堆着笑:“是,通知是收到了。只是沈总,我有点不解,当初家父亲自致电,您也首肯了预留全场。这突然……要分出一半,是不是我们哪里考虑不周,或是……”
他试图搬出父亲吴天雄,希望能唤起一丝情面。
沈墨深邃的目光扫过吴康,让他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吴公子,”沈墨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冰凉的质感,“酒店的运营决策,基于多方考量。有一位客人情况特殊,需要协调。这与吴部长,与你,都无关。做好你分内的事便可。”
“特殊的客人?”吴康忍不住追问,心像被猫抓一样,“沈总,不知是哪位领导莅临?我们吴家也好略尽地主之谊,提前准备……” 他不死心,想挖出这个压他一头的人到底是谁。
沈墨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告诫:“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吴康瞬间清醒。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对方的底线。
能让沈墨如此讳莫如深,连他父亲的名头都不管用,对方的层次绝对远超他的想象!那可能是他父亲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与沈墨对视:“是是是,沈总说的是,是我冒昧了,是我多嘴了。”
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惶恐和后怕。
从沈墨那间压迫感十足的办公室出来,吴康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靠在光可鉴人的走廊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既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
他不敢对沈墨有丝毫怨怼,甚至连在心里揣测那位“特殊客人”的勇气都没有。但这种被人像蝼蚁一样轻易拿捏,却连对方身影都看不到的感觉,让他憋屈得想要发疯。
这股邪火,必须找到一个宣泄口!
他猛地直起身,脸色阴沉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恶劣地低吼:“喂!给我查!跟我同一天、在海天酒店另一半场地办婚礼的,到底是什么人?!”
电话那头很快回复:“吴少,查清楚了!不是咱们江州的,是新河市东河区的一个常务副区长,叫陈临海!好像是最近搞了个什么商贸城项目,在省里露了脸。”
“陈临海?东河区?常务副区长?”吴康愣住了,随即,一种被极度羞辱的感觉汹涌而来,瞬间冲垮了他刚才的恐惧。
他刚才在沈墨办公室,甚至脑补过来自京城的顶级公子!结果,竟然只是一个外市的、区区一个副处长级干部?!
荒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外地来的、毫无根基的小官僚,怎么可能成为沈墨口中“情况特殊”的客人?还压了他吴大公子一头?这绝对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陈临海走了狗屎运,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或许是那个在省发改委的母亲陈菲儿?或许是即将离任的宋敬坤?),请动了某位够分量的领导,向沈墨递了句话。
但这种借来的势,在他吴康看来,如同无根浮萍,如何能与他吴家在本土经营多年的深厚根基相提并论?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吴康将对那位“未知大人物”的恐惧和怒火,全部转移到了这个“不识相”的陈临海身上。他不敢动沈墨安排的人,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侥幸借势的外地小官吗?
“妈的,一个乡巴佬区长,也敢来江州撒野,跟老子抢风头?我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吴康对着电话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给我继续摸他的底!看看他都请了哪些阿猫阿狗!把我们圈子里的人,能叫的全部叫上!下周六,老子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排场!我要让他那边,冷清得连鬼都不上门!”
他脸上露出残忍而快意的笑容,一个恶毒的计划在脑中成型。他要在自己最熟悉的领域,用最直接的方式——权势和资源的炫耀,将陈临海的自尊踩进泥里。他要让陈临海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你陈临海,连条泥鳅都算不上!
他浑然不知,他这番欺软怕硬的算计,正将他和他父亲,推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更不知道,他眼中这条可以随意践踏的“泥鳅”,其身后盘踞的,是何等参天的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