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玲拉着王念彤在我身边跪下。“师父,”她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您老人家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七郎。”郑重地磕了头。
轮到王念彤时,她怯生生地看了看墓碑,小声说:“师公好,我是念彤。”然后学着我们的样子磕头。磕完头,她突然跑到碑前,用袖子擦去照片上的雨珠。
“七郎哥哥对我很好,”她对着照片小声说,“像爸爸一样。”说完就红着脸跑回了林月玲身边。
我和林月玲对视一眼,心里一暖。这句话,比什么都能抚慰人心。
祭拜完,我检查着墓地四周。在墓碑背面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新刻的标记,九幽教那个诡异的图腾。刻痕还很新。
我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们居然找到这里,连逝者都不放过。
“怎么了?”林月玲察觉到我的异样。
“没事,”我侧身挡住标记,“雨大了,我们回去吧。”
路上,气氛有些沉闷。王念彤靠在妈妈怀里,不时偷看我。我知道,九幽教这是在划底线:我珍视的一切,都在他们的威胁范围内。
没想到的是,这群朋友还私下里为我准备了惊喜,陈远托朋友找来了豪华车队。之前托我看过风水的宋老板,也拉着我的胳膊,非要让我在他的酒店里举办宴席。我推辞不过,只好默默接受了,日后再另行报答。
虽然简单,但该来的宾客都到了。格桑喇嘛和巴雅尔早早在门口迎客,一个慈眉善目,一个豪爽热情。老闫穿着难得整齐的新衣服,眯着眼睛坐在主位旁。
林月玲穿着紧致的旗袍,端庄大方。王念彤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紧张地拽着我的衣角。我穿着西装,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放松点,”林月玲轻声说,“都是自己人。”
话虽如此,我注意到几个细节:格桑喇嘛的念珠一直捻个不停;巴雅尔虽然大声说笑,眼神却始终扫视全场;老闫看似在打盹,耳朵却动着。
宾客陆续到来。陈远带着媳妇,提着重礼;张局长和周馆长一起出现,穿着便装却掩不住气场。让我意外的是,王家也派了个年轻人来参加,说是族长抽不开身。
让我在意的,是角落里独自站着的眼镜男。还是那身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手里端着杯清茶。见到我,举杯点了点头。
宴席开始,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巴雅尔带头起哄让我讲话,老闫笑呵呵地给王念彤夹菜,格桑喇嘛端着杯茶,温和地回应着众人的敬酒。
一片喜庆中,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每次转头,只看到宾客们真诚的笑脸。是我太敏感了?
敬酒到眼镜男这桌时,他起身递给我一个小木盒。“贺礼。”他声音很轻,“必要时再打开。”
我正要道谢,他却已经坐下,继续慢悠悠品茶。这时,王念彤突然拉拉我的衣袖,小声说:“七郎哥哥,刚才有个穿黑衣服的阿姨在窗外看我们。”
“黑衣服!”
我猛地转头,窗外空无一人。但窗台上,放着一朵鲜红的纸花,折成诡异的形状。
林月玲也看到了,她的手轻轻搭在我手臂上,微微摇头。
我把纸花收进口袋,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这场宴席,注定不会平静。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
“来,继续敬酒。”我举起酒杯,对满堂宾客朗声说道。
敬酒进行到一半,酒楼里的气氛愈加热烈。巴雅尔喝得满面红光,正拉着陈远划拳,声音洪亮。老闫依旧眯着眼,但嘴角带着笑,偶尔和王家派来的年轻人低声交谈几句。格桑喇嘛则被周馆长缠着,请教一些佛教文物的问题。
我端着酒杯,心思却有一半在外面。那朵纸花在我口袋里像块烙铁。林月玲始终陪在我身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挽着我的手微微用力,透露出她的紧张。
“别担心,”我低声对她说,“今天这场合,他们不敢乱来。”
话音刚落,酒楼内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喧闹声瞬间静止,所有人都诧异地抬头。只有眼镜男依旧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灯光恢复正常,但若有若无的寒意开始在空气中弥漫。王念彤突然紧紧抓住我的裤腿,小脸发白。
“冷……”她小声说。
我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是不是穿少了?”
她摇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那个黑衣服的阿姨……又来了。”
我猛地转头,窗外依旧空无一人,但这次连纸花都没有。然而,窗玻璃上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在初秋的天气里极不寻常。
格桑喇嘛停止交谈,手中的念珠捻得快了些。巴雅尔也放下酒杯,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老闫轻轻咳嗽一声,站起身:“各位,我老头子喝多了,失陪一下。”
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朝后院走去。我知道,他是去查看情况了。
宴席的气氛变得微妙。宾客们虽然还在说笑,但声音明显低了许多,不时有人警惕地四下张望。
张局长端着酒杯走过来,压低声音:“七郎,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我叫几个人过来吧?”
“暂时不用,”我勉强笑笑,“可能是电路问题。”
这时,眼镜男突然起身,朝我走来。他依旧面无表情,眼神比刚才锐利了许多。
“去洗手间。”他说,语气不容拒绝。
我示意林月玲照顾好奇的王念彤,领着眼镜男往后院走。穿过走廊时,他低声说:“结界被触动了,很轻微,但确实是邪术。”
后院空无一人,老闫站在院子中央,仰头望着天空。夜色渐浓,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周围却笼罩着不自然的雾。
“来了三个,”老闫头也不回地说,“在东南角的屋顶上。”
眼镜男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我去处理。”
“算了,”老闫摆手,“让他们看着也好。今日是七郎的好日子,不宜见血。”
我心中一凛。九幽教果然派人来监视了,就在我们头顶。
“他们想做什么?”我问。
“示威,”眼镜男冷冷道,“让你知道,他们随时可以破坏这场婚礼。”
老闫转过身,浑浊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七郎,回去继续宴席。这里有我们。”
我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回到大厅,林月玲立即投来询问的目光。我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宴席继续,但暗流涌动。我举起酒杯,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宾客,有关心我的长辈,并肩作战的同伴,也有暗中窥视的敌人。
这一刻我明白,从今往后,我不仅要守好自己的小家,还要面对更复杂的局面。但看着身旁的林月玲和王念彤,我知道一切都值得。
“各位,”我朗声道,“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杯酒,敬缘分,也敬未来!”
酒杯相碰的清脆声响中,我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如何,都要护她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