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一愣:“士元,何出此言?刘仲远虽有不悦,但光天化日,岂会……”
“主公!”庞统打断他,“你观刘骏此人如何?”
刘备沉吟:“雄才大略,武勇过人,然似乎精于谋算。”
庞统点头:“偏爱谋算,乃雄主之通病。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方才招揽不成,眼中已有杀机。
主公乃当世英雄,心怀大志,他早已深知。
往日留主公,或是为了牵制曹操,或是为了关羽之恩,或是为了彰显其仁义之名。
如今,我投效主公,他岂能坐视主公得谋士而腾飞?此必杀之后快也!”
关羽皱眉道:“我等在城中,他动手,岂不坏了他的名声?”
张飞嚷嚷:“怕他作甚!大不了杀将出去!”
庞统摇头:“二位将军勇则勇矣,却不知权谋之险。
他岂会明着动手?只需一场‘意外’,或是‘盗匪袭扰’,便可让我等死无对证!
届时,他再假意追查,为我等‘报仇’,岂不名利双收?
主公,此地已成虎穴狼窝,不可片刻停留!”
刘备被庞统一番分析,说得冷汗直流,想起刘骏离去时那失望至极的眼神,他信了:
“如此,如之奈何?城中皆是他的人马,如何能走脱?”
庞统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可金蝉脱壳,声东击西!”
他压低声音,一番耳语。刘关张三人听得连连点头。
另一边,一出刘备宅门,刘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铁青无比。
“周猛!给我传令!寻一名天下最丑之女子嫁于那狗眼看人低的小吏!另,不许他另纳美妾!违令者斩!”
“诺。”周猛应声传令去了。
刘骏向来待人宽宏,从未有人见到过他如此光火过,因而皆吓得不敢吭声。
刘骏阴沉着脸回到州牧府书房,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笔筒乱跳。
“刘备!大耳贼!截我人才!挖我墙角!可恨!可恼!”
徐庶劝道:“主公息怒。此事确是我等失察,致使大贤流失。事已至此,强求无益。或许,我等与士元无缘。”
“无缘?”刘骏转头,眼神凌厉,“元直,你告诉我,庞统之才,比之文和、比你,如何?”
徐庶沉默片刻,坦然道:“统之才,胜庶多矣。便是与文和先生相比,亦在伯仲之间,尤擅奇兵险着,临阵机变。若其真心辅佐刘备……”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一个有关张万人敌,却缺乏顶级谋士的刘备,如同没牙的老虎。可一旦配上庞统这等顶尖谋士,那便是猛虎插翅,后患无穷!
刘骏烦躁地挥挥手:“元直,你先下去吧,让我静静。”
徐庶叹了口气,躬身退下。他知道,主公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挫败。
徐庶刚走,刘骏立刻让人叫来了贾诩。
贾诩听完刘骏的叙述,眼睛缓缓寒光四射,竟与刘骏一般,眼带凶光。
“主公,此事恐不能善了了!”
刘骏咬牙道:“文和,刘备可还能留?”
贾诩缓缓摇头,斩钉截铁道:
“刘备,当世之英雄,有雄主之姿。往日不能成事,只因缺顶级谋士运筹帷幄。
如今庞统相投,元直亦言其才远胜于己。此二人结合,如同龙归大海,虎入深山。
此人既不能为我所用,便决不可留!否则,他日必成心腹大患,其威胁,恐与曹操相当!”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为主公大业计,便是此刻与刘关张反目,背负些许骂名,也绝不能放虎归山!”
刘骏深吸一口气,贾诩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熟知历史,太清楚刘备的韧性和庞统的能耐了。这对组合一旦放出去,简直就是灾难!
“我欲派兵围其住所,以‘图谋不轨’之名,就地格杀!”刘骏眼中杀机凛然。
“不可!”贾诩立刻阻止,“主公,此法易令人诟病。
刘备仁德之名在外,关羽、张飞亦天下皆知之义士。此时是客,无故杀之,天下人皆会小看主公,更会令帐下文武齿冷。此事,需做得隐秘,不能落人口实。”
“那该如何?”
贾诩阴冷一笑,凑近,低声道:
“主公可先派暗哨严密监视其宅院,故意令屋内之人察觉,使其惊惧。
彼等做贼心虚,必会寻机逃走。
待其出城,远离淮安,主公可亲率心腹,伪装成山贼盗匪,于险要处截杀之!
如此,既可除患,又可推脱干系。”
“嫁祸于流寇?”刘骏眼睛一亮,点头道:“此计大善,就依文和!周猛!”
“末将在!”周猛应声而入。
“你立刻挑选两百名精锐可靠亲卫,准备好蒙面衣物与没有标识的武器弓弩,随时待命。”
“再派暗哨,盯紧刘备住处。”刘骏召其近前,一番耳语,最后道:“他们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诺!”周猛领命而去。
贾诩补充道:“主公切记,动手之时,务必果决,不留活口。尤其是那庞统,必须优先击杀。”
刘骏重重颔首,眼神越发深邃。
为了霸业,有些事,不得不做!
刘备,你自寻死路,怪不得我!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贾诩所料。
刘备、庞统等人很快便发现了异常。
在察觉到住处被不明身份的暗哨严密监视后,刘备、庞统更是确信了刘骏的杀心。
当夜,庞统便与刘备开始施行金蝉脱壳之计。
次日黄昏,刘备住处后门悄然打开,几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少数护卫下,匆匆驶出,向城南而去。
而前门,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则大张旗鼓地告别邻居,声称要出城访友,回府更衣后便骑着马,带着“家眷”,缓缓从北门而出。
趁此机会,又一批人在糜芳等人的帮助下,换了装束,混在杂役中离开宅院。
南北两辆马车,乃拙劣的声东击西之计,自然瞒不过淮安的军士。
监视的亲卫立刻将消息报知刘骏。
“主公,两个车队,一队已从南门出城,看方向是往泗水码头。刘关张三人则从北门出发,似欲汇合。”周猛低声禀报。
“果然逃了!”刘骏冷笑:“想从水路走?哪有那么容易!先扣下往南车队搜查,再按计划行事,目标依旧是北门外的刘关张!庞统必与他们在一起!”
他立刻下令,亲自带着周猛及两百名亲卫骑兵,从西侧小门悄然出城,绕了一个大圈,直扑北门外的刘备等人所在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