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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光未大亮,戒律堂内已是气氛凝重。沉水香清冽的气息袅袅盘旋,却丝毫压不住弥漫在空气中的肃杀与冷硬。我端坐于左侧上首的紫檀木案旁,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光滑冰凉的桌面,发出规律而轻微的“笃笃”声,听着执法堂那位须发皆白、面容古板的陈长老,沉声禀报近几个月来宗门遭遇的一系列诡异袭击。

“短短三月之内,派往各处巡视的七支精锐队伍,接连遭遇不明势力伏击,手段狠辣,布局精准,竟无一生还!”陈长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痛心,“此外,通往东域的两处重要灵矿运输路线,先后被精准拦截,护送弟子全军覆没,损失上品灵石高达数千!这绝非寻常流寇或魔修所能为!”

他顿了顿,脸色更加阴沉,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三日前,藏经阁外层禁制完好无损,但置于其内的《碧波剑诀》元婴期以下拓本,竟也不翼而飞!若非内部有人精心策划、里应外合,泄露了宗门机密布防与行程,断无可能如此精准,屡屡得手!”

线索凌乱,指向不明,但所有矛头都隐隐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天衍宗内部,藏匿着级别不低的内奸,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端坐于上首的宗主轻抚着雪白长须,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位长老,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与托付:“楚倾师侄,你虽入门时日尚浅,资历不算最深,然战力卓绝,心思之缜密,宗门上下有目共睹。加之你与各峰势力牵扯不深,由你来主持此番清查内奸之事,最为公允,不易被旧情左右。不知此重任,师侄可否胜任?”

我抬眼,对上宗主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声音清晰而平稳:“可以。”

不等众人反应,我继续道:“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哦?但说无妨。”宗主示意。

我抬手,莹白的指尖越过戒律堂沉重的殿门,遥遥指向殿外廊下那道静立如松、仿佛与周遭喧嚣隔绝的雪色身影,正是垂眸等候的萧沉。“我要他,随行左右。”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随即哗然!

萧沉,曾经的玉清境剑尊,如今自请为楚倾“炉鼎”之事,早已在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沦为不少人口中或暧昧或鄙夷的笑谈。如今在这等关乎宗门安危、需要精锐尽出的紧要关头,我竟要带一个修为尽失、形同凡俗的“废人”去查办如此要案?

“荒诞!”一位与萧沉素有旧怨、面庞赤红的长老当即拂袖而起,怒视着我,“楚倾!他如今灵力全无,与凡人无异,带去岂非累赘?不仅于调查无益,反而可能拖累于你,甚至暴露行踪!你莫要因私废公,任性妄为!”

我眸光微转,一丝凛冽的煞气无声荡开,虽未针对任何人,却让整个戒律堂的温度骤然下降。那赤面长老的话语戛然而止,面色由红转青,喉头滚动了一下,竟被那无形的压力迫得再说不出一个字。

“我意已决。”我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起身,玄色衣摆划过一道利落而冰冷的弧线,步出气氛凝滞的戒律堂。

殿外,晨光熹微,落在萧沉身上,将那身月白常服镀上一层浅金。他依旧垂着眼眸,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我行至他面前,刻意扬高了声音,确保殿内尚未散去的长老们都能听见,语气带着一贯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本君需外出清剿几只不安分的鼠辈,身边缺一侍奉笔墨、处理杂务之人。你,随行。”

萧沉身形未动,只是头颅垂得更低了些,声线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波澜:“谨遵师尊之命。”

他这般逆来顺受、全然顺从的姿态,莫名取悦了我心底某种恶劣的掌控欲。我伸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抬起他线条优美的下颌,迫使他与我对视。望进那双沉静若古井深潭的眼眸,我故意放缓了语调,字字清晰:“途中若因你之故,延误时机,或横生枝节,本君便将你弃于荒野,喂食豺狼,听明白了?”

指尖所触的肌肤温润,带着暖意。他极轻微地颤了一下,如同被寒风吹拂的蝶翼,但目光依旧沉静,甚至没有一丝惧色,只是轻声应道:“不敢。”

然而,在我收回手,指尖撤离他下颌皮肤的那一刻,那白玉般的精致耳廓,终究是无法控制地,漫上了一抹显而易见的薄红。

三日后,我与萧沉改头换面,收敛了所有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化身为一对修为仅在筑基期的散修道侣,混入了一支前往南境雾霭山脉采集特定灵植的队伍。此地不仅是近期事端频发区域之一,也是我们根据零碎线索锁定的调查起点。

队伍领队是筑基圆满修为的李洵师兄,在天衍宗外门弟子中声望颇高,为人热情爽朗,处事周到,对队伍中的每个人都照顾有加。另有一位名叫林薇的师妹,看起来性情温婉,甚至带着几分怯懦,总是安静地跟在队伍后方。但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飞快地扫过即便遮掩了容貌、依旧难掩那份清冷出尘气度的萧沉。

这细微的观察,让我心底生出一丝戏谑之意。

在一次队伍休整,众人分散采集灵植的间隙,我摘下一枚色泽朱红、灵气盎然的“赤焰果”,踱步到正在默默整理行囊的萧沉面前。在几名队员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我将那枚灵果径直递至他唇边,声调刻意放缓,带着一种道侣间才有的亲昵:“阿肃,奔波半日,想必渴了,且尝尝这果子滋味如何?”

“阿肃”是我为他随口取的化名。

众目睽睽之下,萧沉的身形明显僵住。他望着近在咫尺、几乎要触碰到他微凉唇瓣的朱红果子,喉结不受控制地轻轻滚动了一下,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措。

“秦师妹与陈师弟当真是鹣鲽情深,令人羡慕呢。”一旁的林薇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再次扫过萧沉,那目光深处,似乎藏着某种探究。

我挑眉,指尖非但没有收回,反而又向前递进了半分,几乎已经能感受到他唇上传来的微凉触感。

萧沉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急促了一瞬。在周围或善意调侃或好奇的目光中,他终是微微启唇,就着我的手,极其小心地在那枚赤焰果上轻咬了一小口。柔软而微凉的唇瓣在那一瞬间,无意地擦过我的指尖。

两人俱是几不可查地一顿。

一股奇异微麻的触感自指尖窜起,我面上一派漫不经心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下微微蜷缩,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转瞬即逝的陌生触感。“甜吗?”我问道,语气依旧轻松。

他迅速垂下眼眸,浓密的长睫掩盖了所有情绪,只露出那截泛着淡淡绯色的优美脖颈,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甘甜。”

见他这般窘迫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我心底那点因连日调查而生的烦躁竟奇异般地消散了些许,转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畅然。这番心血来潮的戏弄,倒成了这枯燥行程中的一点意外之趣。

是夜,队伍在一片背风的山坳处扎营。依据我们手中掌握的零星线索推断,若那内奸当真混迹于此行队伍之中,今夜,他或她,极有可能趁此机会与外界联络。

子时过半,万籁俱寂,只有篝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我提前布下的、范围极小且极其隐蔽的微型警戒阵法,终于传来了一丝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灵力波动。

来了。

我倏然睁开假寐的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冷冽,看向身侧同样和衣而卧的萧沉。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也睁开了眼睛,眸光清澈冷静,对上我的视线,微微颔首,他也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丝异常。

为免打草惊蛇,我迅速启动了一方仅有巴掌大小、却功效奇特的隐身阵盘。柔和的光芒一闪而过,将我们二人笼罩其中。然而这阵盘等级不高,形成的隐身空间极为狭仄,仅能勉强容纳两人贴身而立。

在这逼仄无比的空间内,我们的身躯几乎严丝合缝地相贴。他较我高出许多,我的后背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以及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属于男性的灼热体温。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松柏气息,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萦绕在我的鼻尖,无孔不入。

我能明显地察觉到他身体的瞬间僵硬,以及他努力向后微仰、试图在我们之间拉开一丝缝隙的克制动作。

一丝恶劣的念头忽起。我非但没有避开,反而故意向后微靠,更深地嵌入他怀中,让自己的脊背完全贴合他的胸膛。几乎能感受到他在那一瞬间骤然屏住的呼吸,以及胸膛肌肉的紧绷。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密林阴影中,一道模糊的黑影悄然出现,手中正握着一枚闪烁着微光的传讯玉符。那微光虽然黯淡,却足以在黑暗中映出来人的侧脸轮廓——

竟是白日里那位爽朗热情、忙前忙后的领队,李洵师兄!

我眼神一厉,正欲暴起出手将其擒拿,萧沉却极轻地触碰了一下我的手臂。我侧头,对上他沉静的眼眸。他以眼神示意我暂缓行动,随即指尖极其迅速而准确地在我的掌心急速划动书写:尚有同党,勿急。

他的神识感知,竟在如此距离下,比我先一步捕捉到了更隐蔽的气息?这远超我对一个“灵力尽失”之人的预期。

我按下瞬间涌起的冲动与疑虑,依言按兵不动,屏息静候。

果然,片刻之后,又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自另一侧林间闪出,来到了李洵身边——赫然是那个看似温婉怯懦的林薇师妹!此刻的她,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白日的柔弱,眼神冷静锐利,与李洵交谈时,语气更是沉稳老练。

“消息已顺利传出,三日后,‘他们’将于落晖峡动手,拦截下一批途经那里的物资。”李洵压低声音,语气肯定。

“确信那东西,真的在楚倾身上?”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绝无错漏!”李洵语气笃定,“据安插在戒律堂附近的人回报,宗主私下赐予了她一面用以探查内奸行踪的宝物——‘窥天镜’!此物据说能照彻虚妄,辨明真伪,是一切伪装与隐匿的克星!我们必须想办法夺回此物,否则,吾等身份必将暴露无疑!”

“窥天镜?”林薇沉吟,“必须到手!否则……”

他们接下来的交谈,忽然转为一种极其古怪、发音拗口、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我眸光骤然一凛!此界绝无此种语言!他们……并非此界之人?是外界潜入的细作?这与近来蠢蠢欲动的魔神爪牙,是否有所关联?

正当我心神震动,试图解析他们话语中可能隐藏的信息时,那林薇忽有所觉,猛地转头,凌厉如刀的目光直射向我们藏身的方向,厉声喝道:“何人?!”

我体内灵力瞬间运转,几乎要不顾一切暴起擒拿,将这两人当场拿下!

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萧沉的动作比我的念头更快!他骤然伸出手臂,以一种不容抗拒却又带着保护意味的力道,猛地将我揽入他怀中!同时他迅速垂首,温热而柔软的唇瓣,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精准地覆在了我的侧脸上!

!!?

我所有的思绪、所有的反应,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神智霎时间一片空茫。所有的感知,仿佛都被唇上那柔软而陌生的触感,那带着他独特清冽气息的温度,彻底占据、淹没。

几乎就在他吻上我脸颊的同一瞬间,林薇那带着探查意味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波纹,迅速扫过我们所在的隐身阵法范围。若方才我按捺不住,暴起出手,气息必然泄露无疑。而此刻,一对在野外忍不住私会、情难自禁的筑基期道侣,气息交融,情绪波动,反而是最好的遮掩,完美地解释了此地的灵力细微异常与动静。

那神识在我们周围停留了短暂的一瞬,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嫌恶与鄙夷,迅速移开。

“不知廉耻。”林薇低低斥骂了一声,疑心尽去,不再关注我们这边,与李洵又低声用那异域语言交谈了几句,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待那两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感知范围内,萧沉才如同被烈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揽住我的手臂,急急向后退去,后背甚至撞在了隐身阵法无形的光壁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轻响。随着他气息的剧烈波动,那小巧的隐身阵盘也耗尽了能量,光芒消散,我们重新显露出身形。

清冷的月华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照亮了他此刻的模样。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慌乱与无措,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四处躲闪,不敢与我对视。他的唇色因方才的接触而显得有些润泽,面颊更是绯红如天边晚霞,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平日里那副清冷自持、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此刻荡然无存。

“冒、冒犯了……”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与歉意,语无伦次地解释,“事、事急从权……弟子……我……”

我亦罕见地怔忡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抬起,轻轻抚过自己方才被他唇瓣触碰过的侧脸颊肌肤。那上面,似乎还清晰地残留着他双唇的温度,以及那缕清冽的松柏气息。一股奇异而陌生的热意,自那小小的接触点悄然蔓延开来,流向四肢百骸,让我的心跳也漏跳了几拍。

然而,看着他此刻这般狼狈不堪、慌乱无措,仿佛犯了天大过错的模样,心底那一点点因被唐突而升起的微妙恼意,竟悄然消散了,转而化为一种更深沉的玩味,与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悸动?

“哦?”我压下心头那点异样,步步逼近,将他困于我与身后粗糙的树干之间,仰起脸,逼视着他那如同星辰破碎般闪烁躲避的眼眸,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慵懒,“本君的炉鼎,何时竟学会了这般自作主张?”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不过……”我打断他未尽的话语,抬起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一丝戏谑,轻轻点上他那微微颤抖、色泽润泽的唇瓣,感受着那柔软触感下传来的剧烈震颤,声线压低,蕴着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懂的、暧昧不明的危险意味,“此法,虽属僭越……倒也算得……机变。”

萧沉的呼吸骤然窒住,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此刻睁得极大,里面写满了震惊、羞赧,以及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悸动。他整个耳廓,已然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

我不再逗弄他,倏然退开,神色在瞬间重归平日的冷冽与肃杀,仿佛方才那片刻的旖旎与失控从未发生。“走。”我言简意赅,目光投向李洵和林薇消失的方向,“必须于其下次传讯之前,人赃并获。”

三日后,落晖峡。

此地地势险峻,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乃是通往一处重要资源点的必经之路,也是设伏的绝佳地点。果然,李洵与林薇在此现身,正与数名身着黑袍、气息阴冷的修士进行交接。当他们小心翼翼地将一面古朴的铜镜——那是我故意放出、用以钓鱼的“窥天镜”仿品——欲要交给对方首领之际,我与萧沉不再隐藏,凌空而降,强大的气息瞬间锁定了在场所有人。

战斗的胜负,几乎在开始前便已注定。即便我此刻将修为压制在金丹初期,但历经无数生死搏杀所锤炼出的战斗经验与狠辣果决的杀伐手段,远非李洵、林薇这等依靠伪装与阴谋的细作所能比拟。

手中长枪如黑龙出洞,凌厉的枪芒轻易挑飞了李洵祭出的本命法宝,枪尖吞吐着寒芒,精准地停在了他咽喉之前,冰冷的杀气刺得他皮肤生疼。

“说!尔等受何人指使?潜入天衍宗,意欲何为?”我冷声逼问,目光如冰刃,试图从他眼中找出破绽。

李洵脸上露出一抹狰狞而绝望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话音未落,他体内猛然涌出一股狂暴而污秽的漆黑魔气!整个人如同充气般膨胀起来!

他竟欲引爆自身魔元,与我们同归于尽,甚至不惜毁掉可能残留的灵魂记忆!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如此近的距离,一名筑基圆满修士引爆魔元,威力不容小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默立于战圈外围、仿佛只是个无关旁观者的萧沉,忽然动了!他抬手间,数枚看似普通、却刻画着繁复玄奥纹路的玉符于其修长的指间激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无比地分落于李洵周身数个奇异方位!

玉符落定,灵光骤起,瞬息之间便构成了一座小巧却结构极其精妙复杂的禁锢阵法!那阵法光芒流转,竟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将那即将爆裂开来的狂暴魔气死死禁锢、压缩在了李洵体内极小范围,让其自爆之势戛然而止!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阵法构成之精妙,时机拿捏之精准,对能量控制之稳准狠,绝非一个“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的修士所能为之!这需要何等强大的神识掌控力与对阵道的深刻理解!

我蓦然侧首,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闪电,带着前所未有的锐利与审视,直直射向面色因强行催动神识而更显苍白的萧沉!

萧沉微微喘息着,避开了我灼灼的视线,低垂下眼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此地不宜久留,需速速清理。”

最终,李洵与林薇在萧沉那精妙阵法的辅助下,被成功生擒,押解回戒律堂。后续的搜魂虽因对方灵魂中设有强大禁制而只得到部分残缺信息,但已足够指向一个隐匿于修真界暗处、名为“幽阁”的神秘组织。虽无直接证据表明其与魔神有关,但这无疑是一条极其重要、足以震动高层的线索。

论功行赏之时,宗主于大殿之上,对我此次雷厉风行、迅速揪出内奸的功绩赞誉有加。

然而,我却并未看向宗主,而是将目光转向身旁始终垂眸静立、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的萧沉,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殿内:“此番功成,查明‘幽阁’线索,非我楚倾一人之力。”

众长老皆面露讶然,目光在萧沉与我之间来回逡巡。

我缓步踱至他面前,于所有或好奇、或不解、或隐含轻蔑的目光注视下,伸出手,动作看似轻柔地替他理了理那本就已极为平整、一丝不苟的月白常服衣襟。我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颈侧的肌肤,能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与僵硬。

我抬起眼,目光却锐利如出鞘的寒刀,直直刺入他骤然收缩、试图躲避的眼眸深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殿内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与更深沉的探究:

“本君的好‘炉鼎’,关键时刻,那一手力挽狂澜的精妙阵法,着实,令人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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