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如墨泼落,北冥阴寒之气遍及宛若此刻极夜时代的人间。
无生鬼帝吴子序虽然由于打神鞭暂且迟疑,但最后还是被心中的怒火勾起因果,两只覆盖浓浓黑雾的大手自云间探落,如同巨人欲垒石造塔。
“本帝倒不信今日还有你生路归还的时刻!”
正在这时,龙树老僧及拓拔雄瞬间赶至,将那唤魂葬灵鼓抛出一旁。
双手接触鼓面,两根大红鼓槌如同星光散落凝聚,出现在半空当中。
龙树老僧见状,双手各自拿着,初一接触,即感受自身魂魄在削弱。
“敲!”心中一念落下,鼓音传出,震荡大千,专克天地众魂魄者。
林子青同时以无人看见的虚影,出现在这地方,凝视眼前发生一切。
无生鬼帝吴子序听见这痛彻心扉的鼓音,元婴级魂魄虚实不定起来。
他刹那间洞射出两道如同大红灯笼的目光,自天穹顶覆盖尘寰人间。
嘴里犹自咒骂不停:“老秃驴?竟又是你这个家伙!用什么阴招!”
龙树老僧强撑着苍白脸色,魂魄大受损伤,独自昂起头颅看去,道:
“太虚道祖有法旨,你如今之举倒行逆施,乃误未来的神道大事!”
“…太虚道祖…”无生鬼帝吴子序神色阴晴不定,他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李自白与唐雪倩来时说过,若其有朝一日能登临仙道,则有份好去处!
“不…不可能…”无生鬼帝在听闻太虚二字,一身元婴极战力便已去六七成,心中断无其它想法,只愿赶紧返回幽冥世界,做逍遥一方鬼帝。
拓拔雄接过鼓槌,朝魂魄大受损伤的龙树老僧互相点头示意:
“若你再敲下去,可真就魂飞魄散,接下来正好全部交给我吧!”
姜尚施展瞬身之术,搀扶摇摇欲坠的龙树老僧:“多谢两位道友。”
因为这两人皆在幽冥世界生活漫长一段时间,魂魄境界相当于紫府。
但以九滴三途川之水塑造的肉身,仅仅只朝外呈现出道种境界实力。
“第二声,鼓响!”无生鬼帝仓惶如逃路之犬,他心中哪还有战意!
双目充血,三魂七魄几近分崩离析的状态。
再抬头看时,脚下之处哪还有大地影踪,凝眸看时,只好似在掌心之中。
“今日合该应劫,算是我幽冥世界安排出的一份有助神道之事!”
拓拔雄敲响第三声,自身拿不稳鼓槌,直接滚落在地上,如同凡俗。
“紫府魂魄也只够强撑至敲响两次吗?!”
此刻,无生鬼帝吴子序来自吞魂强大的庞大身躯瞬间崩裂成一份份。
紧接着,一缕命魂牵引而出,应入封神榜劫数当中。
元婴级魂魄,被这太虚道祖赐下的唤魂葬灵鼓狠狠的属性克制起来。
假如他本身血肉躯壳尚在,这所谓鼓声对其影响绝不至于如今这样。
“这鼓是何等法宝,竟然连鬼帝这种恐怖实力都能如此压制住?”
“我若能够持有,那所谓金丹境界的妖皇墨染又算个屁!”
江念娇躲在暗处,舔舔稍显干涩的红唇,她可不明白这只专克魂魄。
“富贵险中求,夺法宝!”一缕尸气如银针见缝插,踪影隐秘难察。
姜尚感知手中的打神鞭有光芒闪烁,便知曾被打过一次的家伙来此!
“这家伙该走时却不走,今日赶着送上门来,乃命运定数不可变!”
言罢,江念娇刚一接触唤灵葬魂鼓,便觉一道强大古老的黑袍身影。
浮现无边无际的诸天环绕当中,一掌覆盖间,须弥世界万万千不止!
“逃!”江念娇不敢奢想,正要逃时,却被姜尚打神鞭辨清楚方位。
挥舞打下,只得发出一声惊人惨叫,原地只留一具红衣女子的皮囊。
“这是本体?”姜尚皱眉思索,不远处的一处小村落间,有小孩站在墙壁上,黑白分明的眸子骤然化成血色,正是江念娇当日分化尸种万千。
不过这万千自然虚数,以她如今实力,能得这一具身躯就殊为不易。
又不是人人如持幽冥血海的郭如行,境界不高,分身却近似无穷数。
“该死!该死!该死!”
江念娇愤怒不已,只是一脚狠狠踩落,墙壁塌陷崩落,尘埃无数。
房屋内灯火通明,却无半个人走出,细细想来倒也奇怪难言。
江念娇口吐三颗青莲子,打量数遍:“待吾来日修成,再寻报仇!”
“今夜月色真美,正好送江道友一程。”
申公豹自屋内走出,悄然无声,习惯性的歪歪脑袋,飘逸长发散落。
“申公豹!?”江念娇附身的小孩面容展露出扭曲恐惧,必须逃走!
她眼下的情况,如何敌得过一位货真价实的道种境界修仙者!?
申公豹踏虚而行,周身灵力激荡,化金光绳子,将江念娇牢牢捆住。
轻而易举取回那三颗青色莲子,神色大喜:“此上有贫道术法。”
“要不然怎知江道友这金蝉脱壳的归处何在?”
“你算计我!臭豹子精!”江念娇发泄不满,语气柔和:“老娘此次认栽,申道友,这三颗青莲子如今既然复归原主,那能不能放我下山?”
“不可能!”申公豹眸中残忍之意浮现:“江道友莫是没有听过人族一句俗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亏你本来是正儿八经的人族中人!”
“今夜由我申某送道友一程,得入封神榜中,成就神道香火正果!”
下一刻,申公豹直接撕咬眼前的小孩,五脏六腑挖尽,才见尸气种。
以雪白利齿咬之,这枚尸气种中仍有江念娇苦苦哀求声:“不要…”
“哪怕为奴为婢……”话语未落,即被申公豹狠狠咬碎,目露平静:
“一头随时随地可能咬主人的疯狗,我申某人还没愚蠢到去养呢!”
一缕命魂即牵出,转瞬便入封神榜内。
再看向死状凄惨的小孩,申公豹凝视良久,口吐一缕青色气体。
“昔日随山君虎学得半手为虎作伥的术法,如今正巧能够用上。”
下一刻,小孩五脏六腑归位,三魂七魄却丢失一魂一魄,无法寻回。
痴痴傻傻,眼见申公豹,喊声道:“主人。”
“不,你只去侍奉自身父母,贫道从此之后与你亦再也不会相见。”
小孩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命令。
“孩子?”一对农家夫妇从屋内走出,眼见被江念娇踩踏的墙壁。
顿时惊讶,他们当时乃是被申公豹本人施法睡去,故而未能察觉。
“父亲,母亲。”小孩笑呵呵抱上去,似是以后再不会哭与悲伤。
阴影中的申公豹化为本体,瞥去一眼,随即毫不留情的离开这里。
……
明月映照之下,赵立身披黑色盔甲,脸色铁青难言,如同死尸一般。
躺卧在一方光滑如镜的硕大圆盘磐石上,眼神朦胧恍惚,魂魄要出。
“困!”姜尚掐诀念咒,用锁链捆住那将欲出窍的赵立魂魄。
再凝视向金光闪烁的封神榜内,那隶属江念娇的一缕命魂早就进入。
语气狠厉道:“江念娇,你这尸瘴气,除却丹药外可有其余解法?”
半晌沉默,江念娇冷漠嘲笑的话语传来:“除此之外,再无它法!”
“姜子牙,等这命定天子死去,看你如何去给太清道祖交代!”
封神榜自有智慧,江念娇估计亦是因命魂陨入其中,得知些许讯息。
此言一出,姜尚果真面色变化不定:“当真如此,得去清风山庄!”
毕竟如今天下唯李虎一人在丹道上的造诣足够破除这道尸瘴气!
拓拔雄在旁出言道:“李虎难请,如果能让知玄观郭封出手。”
“定能一举功成!”他清晰记得那日太初授道时,李虎正在郭封与其弟子钱吴的船上,而前者身上显然有番因硬闯黑玄重骑军团造成的伤口。
此两者间必有恩情因果纠缠。
龙树老僧没有参与太初授道,因为当时他已化为舍利子让无念带走。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老僧愿去往知玄观当一回说客!”
姜尚正踌躇间,得知这番大好消息,连忙握起龙树老僧的双手,道:
“便有劳龙树道友费心前往一趟!”
“七日!”封神榜内,江念娇清冷的声音传来,“尸瘴气届时一旦发作过后,等人身死,你们恐怕只有去幽冥世界捞这臭小子的魂魄归来!”
话语落下,龙树老僧当即没有犹豫,立马踏虚而行,前往知玄观里。
拓拔雄呆坐一旁,他心里牢牢记挂纳兰姐弟,但值此要紧的时候。
他本人亦不好擅自脱离出去。
等约摸二三日功夫,千里之外的某处道观中,道童钱吴偷懒睡着觉。
厢房内,郭封心有所感,停下雕刻神像的动作,神色复杂的走出来。
“真是想不到今日还有你我见面的机会。”
龙树老僧面露欣喜,正准备套套近乎,却见郭封沉沉闭上双眼。
心里纠结至极,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当真是命数难逃呀!”
“若他日得道真仙,是否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下一刻,龙树老僧开口将缘由讲得清楚,郭封寻思来回,踱步去返。
“虽然没有猜到具体经过,但做下这件事的结果真是差不多啊。”
正在此刻,郭封回想起当日太清道祖所说的不沾半点因果的话语。
内心叹息万分,再紧紧凝视向龙树老僧:“老道于李虎有救命恩。”
“亲自出马,那边的大乾势力亦不敢对整个清风山庄擅自报复。”
这就是天下明面唯二金丹境界修仙者的核武级威慑力。
“如此甚好。”龙树老僧双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郭封看向观中那棵日渐凋零的梧桐树:“还你那日僧道论法之情。”
“师傅。”道童钱吴一身修为赫然距离紫府不远,蓦然出声道。
郭封本身拥有紫霄气息,亦可行百晓生帮助林三霄的事情。
“乖,老实待在观中,日后无论出什么事,切记勿要下山论战!”
“否则…”郭封露出前所未有的严厉:“便当从没有你这个徒弟!”
钱吴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跪拜在地,两行清泪落下:“师傅!”
“我定然会听从你的教诲!”
那往日太初授道时,蒲团旁显得有些惫懒的徒儿,如今倒有成长。
郭封随身带走神像,施展金丹之力,不消半个时辰,便到清风山庄。
“龙树道友,你就回至原处,老道自会带李虎前往!”
龙树老僧张大嘴巴,欲言又止,看向依旧磕头触地不起的钱吴。
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对方,只能转身回归赵夏军队驻扎的地点。
而清风山庄处,每隔十里,便有一位谍报司的无面人勘察注意。
宋千机正与李虎及他兄长李亭坐在凉亭喝酒吃菜,论道未来前景。
“若无李虎道友的破障丹,我们那日在阳谷县绝对不会顺利的。”
“宋兄,听说是一块黑色陨铁导致的变化?”
李虎此言无意语,明显让宋千机拿酒的手都停滞一瞬,有些不自然。
难不成还要将“亡乾者,赵也!”这五个字老老实实说出来不可?
李亭经营清风山庄多年,立马便知这话题需要转移,不便谈往深处。
扭头看向一朵朵荷花盛开:“今天可是把酒言欢的好日子。”
“不如赏景吃酒,其余事谈多岂不是扫兴!”
李虎修得道种,自然不傻,心思转动下,自然明白他大哥李亭意图。
“好!”李虎拍打自己的脑袋:“不谈其它!我自己该罚酒一杯!”
正准备喝下时,有一乍看平凡的身影,缓缓降临在这番天地当中。
“曾经的天下第一人,知玄观疯道人郭封!”
宋千机立马就要站起身来,但转瞬就被一股金丹威压逼得直不起腰。
天上恍惚又升起一轮烈阳,有修仙者仔细观察,才知那是一枚金丹!
“李虎,老道昔日救你一命,对也不对?”郭封神色自若,平淡道。
闻言,李虎神色大变,但还是硬起脖子点点头,“何事尽管说!”
“我需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