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由任平之用生命献祭的“豪华烟花秀”,最终以一个沉闷的哑炮收场。
陈狗剩觉得这场“院庆活动”虎头蛇尾,严重影响了他的观赏体验。
但好在主办方还算有良心,附赠了一个分量十足的“纪念品大礼包”。
“嗯,虽然烟花是哑炮,但这纪念品还算有诚意。”他心满意足地将任平之的储物袋揣进怀里,“这波不亏。”
这场持续了数十天、由任平之精心策划的连环杀局,就此以一种最荒诞、最彻底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而那个自始至终都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疯子,则像一个看完了整场大戏、还顺手拿走了所有道具的终极赢家。
哼着小曲,准备回去清点自己最新的“馈赠”,并看看那个被他“吹倒”的护士长醒了没有。
他晃晃悠悠地回到那处被他视为“古代遗迹展览馆”的地下溶洞,发现苏媚依旧蜷缩在角落里,人事不省。
“唉,这个护士长太不经吓了,”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专业人士”的凝重。
“心理素质不行啊,看个烟花都能吓晕过去。得给她做点急救。”
他走上前,先是学着电视里看来的样子,探了探苏媚的鼻息,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瞳孔涣散,呼吸微弱,还有轻微脑震荡迹象……得赶紧补充点营养。”
他从储-物袋里翻找起来,很快便找到了几瓶之前“捡”来的、品质上乘的疗伤丹药。
“来,护士长,吃糖了。”他掰开苏媚的嘴,像喂小孩子一样,将几颗丹药一股脑儿地全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觉得自己的“急救”工作已经完成,该开始“打扫”自己的“新病房”,并清点一下“新纪念品”了。
他将任平之的储-物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全倒了出来。
一堆亮晶晶的“玻璃弹珠”(下品灵石),几瓶颜色各异的“糖豆”(丹药),还有一块黑乎乎的、两块石头能互相感应的“遥控器”(子母石母石)。
最让他感兴趣的,是一本用兽皮包裹的、厚厚的册子。
册子上用朱砂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还画着一些鬼画符般的图案。
陈狗剩将册子贴在额头,“阅读”了一下。
那本记录着任平之从入门至今所有阴谋诡计、修行感悟、以及对陈狗剩的种种恶毒猜测的“日记”,在他那独特的认知系统里,被自动解读成了另一份截然不同的文件——
“《青云宗附属精神病院内部员工行为规范及奖惩条例(修订版)》?”他接收着信息,一脸的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医院的规章制度手册啊。”
他看着册子里那些关于“猎杀”、“夺宝”、“炼化”的描述,皱起了眉头。
“这医院的管理……也太严格了吧?动不动就要扣工资、关禁闭?看来以后得小心点,不能违反院规。”
他将这本“员工手册”郑重地收好,觉得对自己未来的“住院生活”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就在他清点“纪念品”的瞬间,系统那冰冷而高效的窃取规则,已然完成。
一枚通体血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祭燃魂符”,无声无息地从那堆杂物中消失,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储物袋的最深处。
系统,竟将任平之那最恶毒的、同归于尽的底牌,当成了战利品,据为己有。
……
就在陈狗剩专心致志地进行“大扫除”时,角落里,那个被他强行喂下几颗高级疗伤丹药的苏媚,悠悠转醒。
丹药的庞大药力在她体内化开,不仅修复了她被妖风所伤的内腑,更滋养了她那早已因道心崩碎而混乱不堪的神魂。
她缓缓地睁开眼,那双本该空洞痴傻的桃花眼里,第一次,恢复了一丝极其短暂的、针扎般的清明。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个正蹲在地上、背对着她、专心致志地数着“玻璃弹珠”的疯子。
所有的恨,所有的怨,所有的屈辱,像最恶毒的毒蛇,在她恢复了一丝清明的识海中疯狂啃噬!
就是他!
就是这个疯子!
毁了自己的一切!
一股前所未有的、刻骨铭心的杀机,在她眼底深处轰然爆发!
然而,就在她即将催动体内残余的灵力,发动致命一击的瞬间——
那份因系统“污染”而产生的、对“仙君”的病态崇拜与痴迷,像跗骨之蛆,再次从她神魂的最深处疯狂地滋生出来,与那股滔天的恨意,狠狠地对撞在了一起!
爱与恨。
侍奉与毁灭。
两种截然相反的、极致的执念,在她那脆弱不堪的识海中疯狂地撕咬、碰撞!
“呃……啊……”
苏媚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脸上时而浮现出刻骨的仇恨,时而又露出痴迷的幸福,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在她那张本该娇媚动人的俏脸上疯狂交替,让她看起来扭曲而又诡异。
陈狗剩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只见那个“被吓晕的护士长”醒了过来,正躺在地上又哭又笑,又打又闹,像是在表演一场高难度的“行为艺术”。
“醒了?”他走过去,一脸的关切,“护士长,你这病情……好像又加重了啊。是不是刚才的烟花后遗症?看来需要进行隔离观察了。”
他觉得这个“新病房”也被这个“病情不稳定”的“新邻居”给污染了,不宜久留。
“算了,这地方让给你了。”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优秀病员”对“重症患者”的同情与宽容。
“你一个人在这里冷静冷静吧,别再到处乱跑了。”
说罢,他不再停留,将自己所有的“家当”,包括那堆刚“拆”下来的虎骨虎皮、“大型积木玩具”和“烧烤食材”,一股脑儿地收进储-物袋。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再次被他搞得一塌糊涂的是非之地。
身后,只留下一个在爱与恨的极致矛盾中,彻底陷入了更深层次疯癫的苏媚,在空旷的溶洞里,发出时而痴迷、时而怨毒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