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毒蜥快要气疯了。
它身为这片区域的外围霸主,狩猎经验何其丰富,却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一个渺小得像虫子般的两脚兽,不仅用一根不知名的骨头敲它的脑袋。
在它发动致命一击时,非但没有被抽成肉泥,反而像块狗皮膏药,死死地粘在了它的尾巴上!
这简直是……对它妖兽尊严的终极挑衅!
“吼——!!!!!”
暴怒的咆哮声中,毒蜥彻底陷入了疯狂。它那条粗壮如钢铁长鞭的巨大尾巴,裹挟着足以开碑裂石的万钧之力,开始在林间疯狂地甩动、抽打!
“砰!”
陈狗剩的身体像个破麻袋,被巨尾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岩壁之上。坚硬的岩石瞬间四分五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t延。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砰!砰!砰!”
他又被接二连三地砸在地上、撞在两人合抱粗的古树之上、在半空中划出各种高难度的抛物线。
那件从“戏精病友”孙奇身上“掉”来的青蚕内甲,在这股恐怖的巨力下灵光狂闪,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却也奇迹般地帮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但他那经过《金刚琉璃身》初步淬炼的强悍肉身,依旧被震得气血翻涌,浑身骨头“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然而,这非人的折磨,在他那早已混乱不堪的精神世界里,却被自动过滤、美化成了“医院”最新、最硬核、也最刺激的“康复训练项目”。
“哇!”
他死死地抱着那冰凉坚硬的鳞甲,在天旋地转中,非但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像个第一次坐上海盗船的孩子,竟发出了一阵阵充满了兴奋的大叫。
“这拔河游戏也太刺激了吧!力气真大!再来!再来啊!”
他那中气十足的欢呼声,在这片充满了杀机的林间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用点劲啊!你没吃饭吗?!”
铁甲毒蜥听到这声中气十足的、充满了嘲讽意味的挑衅,更是怒火攻心,猩红的独眼几乎要滴出血来!
它猛地一甩尾,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这个该死的“挂件”狠狠地砸进地里,让他彻底闭嘴!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般的脆响,悍然响起!
它在极致的愤怒中,竟算错了角度。那条裹挟着万钧之力的巨尾,不偏不倚地,狠狠抽在了一块从地面凸起的、棱角尖锐无比的黑色玄武岩之上!
“嘶——!!!”
鳞甲破碎,血肉模糊!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贯穿了它那本就不太灵光的兽脑!
铁甲毒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出现了千分之一刹那的僵直。
陈狗剩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感觉“过山车”突然停了,那股几乎要将他撕碎的恐怖力量骤然消失。
他不再犹豫,手脚并用,像一只敏捷无比的猴子,顺着那粗糙坚硬的鳞甲,三两下便爬上了毒蜥那宽阔的、像小山包一样的后背。
“呼,总算爬上来了。”陈狗剩站在毒蜥的背上,稳住身形,感觉“这观景平台视野真不错,就是晃得有点厉害”。
他看着脚下这头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大块头”,以为是自己的“王霸之气”和“高超的拔河技巧”彻底折服了对方。
“这就对了嘛。”他像个教育完顽劣学生的老师,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宽容与欣慰。
他伸出手,在那覆盖着坚硬鳞甲的后背上用力地拍了拍,试图表示“友好”,并巩固自己的“教育成果”。
“大块头,别闹了,别闹了!我知道你力气大!算你赢了行不行?”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资深病友”对“新病友”的关怀与“和事佬”的圆滑。
“咱们握手言和,以后还是好朋友!”
他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铁甲毒蜥那冰凉坚硬的、还沾着一丝血污的鳞甲之上。
接触,发生了!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极致的混乱与癫狂意念,像一道九天之上降下的神罚。
以一种不讲任何道理的、摧枯拉朽的姿态,悍然冲入铁甲毒蜥那本就因剧痛而混乱不堪的简单兽脑之中!
“吼……?”
铁甲毒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那股源自血脉的暴虐与嗜血,在系统那霸道无比的“规则”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应声而碎!
它猩红的三角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焦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致的茫然与……困惑?
它忘了攻击,忘了疼痛,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它只感觉背上这个渺小的两脚兽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古怪、却又无比亲切、仿佛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妈妈”的气息?
就在铁甲毒蜥陷入“我是谁?我妈在哪?”的终极哲学思考中时,系统那冰冷而高效的窃取规则,已然完成。
它随机从这头一级高阶妖兽身上,窃取了它体内最核心的一件东西——那枚由其本命精血凝结而成、蕴含了它部分天赋神通(毒液喷射、鳞甲硬化)的……妖核碎片!
陈狗剩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多了一块亮晶晶的、墨绿色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鳞片”。
“咦?”他将这块“鳞片”举到眼前,对着从树叶缝隙间洒下的微光照了照,一脸的困惑。
“这恐龙模型的鳞片……还会掉的?质量不行啊,看来是刚才拔河太用力,给拽下来了。”
他这边刚把“纪念品”收好,脚下那座“观景平台”突然动了。
那头已经彻底被“污染”、将陈狗剩视为“亲妈”的铁甲毒蜥,竟缓缓地低下了那颗狰狞的头颅。
用它那布满了粘稠口涎的、分叉的巨大舌头,极其“亲昵”地、试探性地……舔了舔陈狗剩那只穿着破烂草鞋的脚踝。
“咕噜……咕噜……”
它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类似猫咪撒娇时才会有的“呼噜”声。
陈狗剩被它那湿热粗糙的舌头舔得一个激灵,痒得他赶紧把脚缩了回来。
“哎!别闹!”
他看着脚下这头突然变得“温顺”起来的“恐龙模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块刚“掉落”的“鳞片”,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一拍大腿,感觉自己彻底掌握了这款“游戏”的“隐藏机制”。
“原来拍拍它的背,就能让它认输,还会自动掉落纪念品啊?”
他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写满了“资深玩家”的自信。
“这游戏设定……还挺人性化的嘛。”
他心满意足地将那块蕴含着妖兽神通的“纪念品”宝贝似的收好,又像个大度的长辈,拍了拍脚下这个大家伙的脑袋。
“行了,大块头,别撒娇了。拔河游戏结束,该干正事了。”
他重新爬上毒蜥宽阔的后背,坐稳扶好,像个威风凛凛的骑士。
他还没忘记自己在这片“新院区”的首要任务——寻找“医务室”,去救那个还在坑边昏迷的“专属护士长”。
“出发!”他学着动画片里英雄的样子,意气风发地一指前方(虽然他根本不认识路)。
“带我去找医院的指示牌!”
铁甲毒蜥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那“想要移动”的意念。
它恭敬地低吼一声,无视了尾巴上那还在流血的伤口,迈开沉重的四肢。
驮着这个它认知中的“亲妈”,朝着森林的更深处,那个它本能感觉“最安全”的方向,缓缓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