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演当天。
《闪光吧!少年!》录制演播厅后台,如同一个被投入了沸水的蚂蚁窝,充斥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忙碌与焦灼。
“化妆组!A组1队最后定妆检查!”
“服装!b组2队有个配饰掉了,赶紧缝!”
“耳麦调试!所有人都要再过一遍!”
“催场!d组……d组F小队人呢?!怎么还没到化妆间?!”
执行导演拿着对讲机,嗓子已经喊得有些嘶哑,额头上全是汗。空气里弥漫着发胶、粉底和紧张汗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各个小组的练习生们,如同等待被检阅的士兵,又像是即将被推上祭坛的贡品。他们穿着节目组精心准备的、或华丽或酷炫的舞台装,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但眼神里却难掩忐忑与不安。有人不停地深呼吸,有人对着墙壁默念歌词,有人反复检查自己的耳麦和服装,生怕出一丝纰漏。
王撕聪所在的A组1队,已经完成了全部准备。他们穿着黑红相间、带有火焰图腾的舞台服,妆容强调了眼部的轮廓,显得杀气腾腾。几个人围成一圈,手叠在一起,低声喊着“烈焰!必胜!”,气势十足。王撕聪的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然而,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有一个小组却迟迟没有露面。
d组,F班小队。
“找到了!他们在……在休息室旁边的杂物间里!”一个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
执行导演一愣:“杂物间?他们跑那里去干什么?!”
当他带着人推开杂物间的门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差点心肌梗塞。
只见江城、周宇、郑坤、钱小乐四人,并没有穿着节目组准备的任何一套舞台服装,而是穿着他们自己那套……棉t恤、亚麻裤、针织开衫和毛茸茸的拖鞋!
他们甚至没有化妆!
四个人或坐或靠在几个废弃的软垫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江城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枸杞水?周宇在慢悠悠地拉伸小腿,郑坤在对着一个小镜子调整自己额前刘海的“慵懒”弧度,钱小乐则在……啃苹果?!
整个杂物间里弥漫着一股与外面格格不入的、午后阳台般的悠闲气息。
“江!城!”执行导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没化妆?!为什么没换衣服?!还有十分钟就要候场了!”
江城慢吞吞地放下保温杯,看向暴跳如雷的执行导演,表情有些不解:“导演,我们准备好了啊。”
“准备好了?!你们就准备穿这个上台?!”执行导演指着他们那一身“家居服”,声音拔高了八度。
“对啊。”江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甚至还扯了扯柔软的棉t恤下摆,“这是我们特意为《慵懒的午后》这首歌准备的‘情境代入装’。您不觉得,穿着这身衣服,更容易让观众和我们自己,进入那种放松、闲适的状态吗?穿着紧绷的舞台装,画着浓重的妆容,怎么慵懒得起来?”
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这才是天经地义的舞台准则。
执行导演被他这套歪理噎得直翻白眼,他指着江城,手指颤抖:“胡闹!简直是胡闹!赶紧给我去换衣服!化妆师!过来给他们上妆!”
“导演,”江城叹了口气,仿佛在跟一个不懂艺术的人沟通,“您想,如果我们穿着和其他组一样闪亮的衣服,画着一样的舞台妆,却表演一首《慵懒的午后》,观众会不会觉得……很分裂?很出戏?”
他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而且,您不觉得,我们这身打扮,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话题点吗?说不定比表演本身还能上热搜。”
执行导演一愣。他看着江城那双平静无波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又想起总导演“江城是流量密码,适度纵容”的指示,以及这小子之前几次上热搜带来的恐怖流量……
他挣扎了。
一边是舞台的传统规范和秩序,一边是可能引爆话题的“奇兵”。
最终,对流量和话题度的渴望,压倒了对规则的坚持。
执行导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掐死江城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你们……就这么上!但是!”他加重语气,“如果舞台效果太差,观众不买账,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说完,他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样,转身快步离开,边走边对着对讲机吼:“d组F小队……服装妆容……维持原样!重复,维持原样!”
消息很快传开。
当其他练习生看到穿着t恤拖鞋,素面朝天,如同刚从宿舍溜达出来的江城四人出现在候场区时,整个后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们身上。
震惊、鄙夷、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一丝……看傻子的怜悯?
“他们……疯了?”
“穿这样上台?是对观众的不尊重吧!”
“破罐子破摔了?”
“我就说跟江城一组准没好事……”
王撕聪看着江城那身与舞台格格不入的打扮,以及他那副浑不在意的表情,眉头紧紧锁起。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如此轻视梦想的舞台?这已经不是摆烂了,这是……自取其辱!
周宇、郑坤、钱小乐三人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脸颊发烫,下意识地想把身上的开衫裹紧一点,脚步也有些虚浮。只有站在江城身边,感受到他那份雷打不动的平静(【岿然不动】技能效果),他们才勉强维持住镇定。
“城哥……我们这样,真的行吗?”钱小乐声音发颤。
江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你们还是太年轻”的感慨:“记住,我们现在不是练习生,我们是‘慵懒生活体验官’。放松,享受这个过程。”
他甚至还从口袋里(系统空间)摸出几颗独立包装的奶糖,分给三人:“补充点能量,待会儿‘体验’起来更投入。”
三人:“……” 接过奶糖,心情复杂地剥开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似乎……真的没那么紧张了?
“所有练习生注意!第一次公演录制,倒计时五分钟!请按照分组顺序,前往侧舞台候场!”广播声响起,如同最终审判的号角。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A组1队率先走向侧舞台,王撕聪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穿着拖鞋、正在活动脚踝的江城,眼神复杂,然后毅然转身,带领队伍踏上了通往舞台的通道。
其他小组也依次跟上。
轮到d组F小队了。
江城把最后一口枸杞水喝完,将保温杯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对方表情麻木地接过),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毫无版型可言的针织开衫。
“走吧。”他对着三位紧张得同手同脚的组员说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招呼朋友去楼下散步。
他率先迈步,那双毛茸茸的拖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周宇三人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跟在他身后。
穿过昏暗的通道,前方是灯火辉煌的舞台,以及隐约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观众欢呼声。
光与暗的交界处,江城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着三个脸色发白、呼吸急促的组员,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却莫名让人安心的笑容。
“记住我们的目标。”
“不是征服舞台。”
“是……邀请他们,来我们的‘午后’坐坐。”
说完,他转过身,迎着那片炫目的光芒,踏着慵懒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上了那个注定会因为他们而变得不一样的舞台。
周宇、郑坤、钱小乐看着他的背影,那穿着居家服的背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咬了咬牙,也迈开了脚步。
无论结果如何,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
跟着城哥,拼了!(用最懒的方式)